也韫看着江楚手臂上已经结疤的伤痕,撕下自己内袖一截,帮他系上,“治国经世如烹小鲜。可之前摆在我面前的只有繁多乱杂的菜,连口锅都没有。但这一个月来,我们看到的这些种种……(温笑)我至少有锅了,所以我不后悔。”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挂着的碎石沫与泥灰,走到江楚面前,把手伸给他,“(笑)江楚,前路不管多难多限,都有我陪你。”
江楚抬了眸子,光亮把萧也韫的青丝打出辉芒,衬着那江水的眉眼。他伸出手,感觉握住的不是萧也韫的手,而是拥入了碧波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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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到了正午,他们没什么目的的走到了条荒凉长街。这条街,往北可以直达当初建设的隔离点,往南,就是安全区与灾难区东西走向的分界线,已经又被新赶来的禁军镇守住。
江楚昨夜并不想杀人,只想掩护也韫跑出去。可气上了头,手没留住杀了一个,总不能作罢留着他们的性命参自己一本再连累亲朋,不得已只能全杀。
那条分界线后,近十个摊点排成东西一线,招揽着安全区里前来买菜买粮的百姓。至于灾难区的民众,他们被禁军用长枪逼退在四五米外,被要求一一排好队伍。
那些商贩们各自从各自那捡下些破菜烂瓜的,专门找了一大板车,堆在上面推进灾难区里。价格统一不需问价,自己捡着能吃的拿就行,不过钱你得照给,而且照例贵十倍。
按那些商贩们的意思:反正马上都要死了,吃那些好粮好菜的,纯纯浪费。
也韫让江楚站在远处等他,怕他这身上的伤被那些人看见引起猜疑,自己往前去。他跟江楚可以受些委屈,吃点烂菜叶子都无所谓,但他们不能让熹宝跟着一起受委屈。
他缓缓走向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尖,举起腰牌道:“我不过去,让那边的取些新鲜菜过来。”
那些士兵眯细了眼认清了腰牌上刻的字,赶忙汇报。没一会来了个人,用个断了靶的破篮子装了些菜,“呦,世子也要亲自买菜啊?”
萧也韫接过了篮子,看了眼里面的菜还算新鲜,“(冷笑)我还亲自吃饭。”他说完正准备回身走,突然发现那禁军后面好像有个官员吊儿郎当的背着手阔步而来,随即又与那些商贩交谈着。
他越看,眉头便拧得越死。他看见那官员从商贩手里接过了些钱财,而那些商贩却笑着抱拳,似乎是道谢。
好啊,原来是双赢的买卖。
萧也韫真觉得,自己如果死在了这城里,可能不是染上瘟疫病死的,而是被气到心脏骤停而死。
他压下情绪,尽量稳住声音,站在交叉的枪后,负手喊道:“那边那位大人。”
那官员掂了掂手里的破钱袋,嘴上满意的笑容被萧也韫这一声叫停,扭过脑袋眯着眼觑着他,“没事儿别找我,有事儿也别找我。”
“(笑)敢问大人身份?”
“我乃京城派来的轮差官员常庄……诶本官凭什么告诉你啊?你小子是何人?”
萧也韫听他这话,向他身后瞄了瞄,“京城派来的轮差官员。那京城药局该派来的医官呢?该送来的药呢?”
常庄愣了一下,冷哼一声,转过头晃着身子道:“这位小公子染了瘟疫病了,找几个人把他压下去吧。”
“(寒声)本世子再问你一遍,医官呢?药呢?”
常庄一愣,把头又拧了回来,身旁的人赶忙凑上他耳朵嘀咕着什么,而后他这才上前些,“萧世子?”他嗤笑了一声,装装样子作揖一拜,“下官见过世子。诶刚刚世子问什么?哦!医官和药是吧?我想,应该还在路上吧,萧世子还是得静心再等待几日。”
“(嗤笑)还在路上?牟县令寄信京中至今一个月有余,就是断了腿的医官少了轱辘的车,(冷声)爬也该爬过来了吧?你——”
“也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