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民说:“这地道不是我挖的,至于哪个年代挖的连老人也说不清了。俺长安堡村古时候为了防御外敌,四周既有城墙,下边又有地道。防御第一道是城墙,如果城墙破了,四姓族人全都会躲到下边的地道来保命。城墙是五八年农业社的时候挖土拆了,但下边的地道一直保留着。俺村子下边的地道其实是把整个村子都联通在一起,下边的地道错综复杂,也有通到村外的好多出口。”
大兵又问道:“冯哥,你既然说地道四通八达,你咋又不知道现在能通到哪儿?你没下去过?”
冯建民说:“小时候和村里好多碎娃都下去点着煤油灯耍过,很多年也都没下去过了。我的房盖的早,当年我盖房的时候这条地道刚好有一个出口在这儿,盖房的时候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想留一个出口,说不定以后有用,我就在地道上边做了一个加固处理,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用上了。只是,最近几年村里盖楼房的人多了,别人盖房之前也都会用探杆把地基下边探一下,如果发现地道,害怕影响地基,也会开挖把下边地道填实,原来下边四通八达的地道恐怕很多已经断了,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下边还能到哪儿?”
大兵听到这儿心里也没了底,但这条路确实成了目前逃生唯一的希望。至于下边能通到何处,也只能是看俩人的命了。大兵想了想对着冯建民说:“冯哥,不管下边通到哪儿,咱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了,赶快滑点吧,这会儿不蹿还等啥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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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建民向下边望了望说道:“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走吧,是死是活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你去工具房找手电和工兵铲吧。”
两个人又回到客厅,外边警察和云素蓓还在交替的拿着大喇叭向里边喊话。两人充耳不闻,大兵不耐烦的走到窗户跟前喊道:“嫂子!你给警察说!不见到冯哥的大女子和外孙子俺俩绝对不会出去!我手里有人质我不害怕!我现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条件达不到,这事就不要想咧!”大兵喊完又到厨房隔壁的一间房间里的工具箱里去找手电、工兵铲等工具。
冯建民知道这次走了之后,无论是死是活恐怕以后是永远再也回不到这所豪宅了。他一个人跑到楼上,对这所豪宅里的每一个角落再看最后一眼。三楼有一个小的会客厅,是这栋楼最隐秘的地方,他在三楼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看着一圈的沙发,又回想起自己建筑公司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家里也来过不少人物,而那些当年在乡镇和县上任职的一般工作人员,这会儿已经在长安的各个乡镇和区上的各个部门担任要职。那些人谈笑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那些人的神情他还牢记在脑海,他站在门口此刻想起这些,便对这些人的无情无义更加恼火起来。最后想了想也就释怀了,无所谓了,毕竟再怨恨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又缓缓的下到二楼,望着两间卧室,一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安成的房子,另一间是那个小贱人柳月的房子。他鬼使神差的先推开了那个小贱人的房子,他站在门口望着房中的一切,又回想起那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把那个小贱人奸污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悔恨过,甚至觉得那是绝对刺激的一次。那个尤物绝对是他这辈子睡过最好的女人,想到这些他的嘴角不觉的竟然浮现出了得意和满足的淫笑。那个小贱人居然曾经还怀过自己的骨肉,但可惜最后小贱人又偷偷的把娃打掉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恼火起名义上自己的儿媳妇儿,却和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小贱人来……
他又推开了儿子安成的房子走了进去,看到房子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儿子安成的笑脸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坐在儿子的床上,看到儿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记忆中关于儿子美好记忆的碎片犹如泄闸的洪水一般,一股脑的奔流了出来。那是儿子还没有疯掉的时候,儿子那时从来不敢违抗自己,儿子小时候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回家给自己夸赞、儿子第一次给他买回生日蛋糕给他庆生、儿子和他跑了一晚上拖拉机回来躺在床上睡得像个死猪第二天叫不醒、儿子给自己说看上了老五的女子、儿子跪在床上给他夫妇俩磕头叫大哥求饶……,突然那张脸就变得邪恶和瓜兮兮起来,对他再也没有纯真的笑容,而是仇恨和咒骂,他吓了一跳,又想忘记这一切,但儿子死之前胸膛被鲜血染红,脸上狰狞恐怖替自己挡了子弹而死的画面却怎样也都无法忘记。很多夜晚,他从睡梦中惊醒就是被那一张脸吓醒的,他觉得害怕,仿佛儿子的鬼魂此刻就隐藏在这个房间,在暗地里窥视着自己,看着自己即将走完自己人生最后的路……,他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再也不敢在这个房子待下去,吓得从房子里逃了出来。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上下打量了这个房子一圈,客厅顶上三楼的拱形屋顶,富丽堂皇的大吊灯,西洋壁画、房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即将离自己而去。此生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自己的大女儿和小外孙真的能回来,那么冯家最后的这一点血脉会继承这一切,日后,会在这里继续繁衍生息,会为自己继续延续香火……
他俯身又看着楼下的客厅,大兵在给他焦急的打手势,示意赶快走人。他明白是真的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