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续有大姨和表哥表姐们来看他,时不时跟他聊天搭话,他竟能罕见地回几句……
大表姐嚷着舅舅一定是快好了,南禾还未扬起的嘴角在听到南青的悄悄话后彻底瘪了下去。
她见过,奶奶也是这样,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罢了。
中午天热,几个人围在屋子里守着舅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个房子极其简陋,必然没有空调。
几人拿着扇子悠悠地扇风,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射在扇柄的金属螺丝上,随着摇动的幅度在天花板和墙面上留下一闪一闪的亮光……
“下雪了……”
床边传来微弱的声音,第一次没人听清。
“下雪了……”第二次,几人凑近,听得大差不差,舅妈轻声反驳他:“现在是阳历七月初,那不是下雪,是光影。”
“这天真是怪了,七月还下雪……”显然,他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真的糊涂了。
“南禾……南禾!”
南禾听到呼唤赶紧凑上前:“舅舅,我在这里!”
“出去玩雪要记得戴好手套,会冻伤……”
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南禾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两行眼泪。
其余人不解,他在说什么夏天戴手套的胡话,南禾又为啥哭?
“知道了舅舅,我会戴好手套的。”再不能说更多,哽咽已压不住哭声,他听得见。
南禾迅速跑出门蹲在很远的墙边,泪水怎么擦也止不住地流。
又来了,又是心慌气短的感觉,她甚至不能哭出一个完整的音,胸腔里是无处去的各种乱窜气息……
呼不出来,吸不进去,她伸直腿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狠狠揪住胸口,张大嘴巴用力吸气,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这是第三次发作,第一次是奶奶去世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