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爬起来,有多快跑多快,尽然不知怎么开的门、进的屋、上的炕,只记住了最后一个动作,展开被子,蒙头,死死拽住背角,一直到天明,虚汗一身,后悔杀小鸡。
第二天路平一整天都不敢出门,怕见熟人,怕熟人知道他要拜师学医,医学高深莫测,岂止他想学就能学的,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在家老老实实做废材吧。
路平把主意打定,最起码他比爹有把子力气,这就是最底层的希望,自认是废材的一点希望,这点希望不会让他彻底废了,他起身,走出家门,该找点活儿干了。
“咣叽!”
路平在门口和进来的一个人撞到了一起,两个身子都一歪塄,没有那句走路也不看着点,而是,回屋,我有话说。
进来的人是郝有成,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上衣,蓝布裤子,裤脚打绑腿,一双黄胶鞋。
路顺宝和张霞也觉得突然,这郝大吹可从来不蹬他们家门,赶紧往里屋让,路平走在了郝有成前面,心里盘算着闻着鸡肉味儿来的吧,可炖熟的鸡飞了。
郝有成说:“里屋我就不进去了,在外屋说几句话我就走。”
路平身子已经进了西屋,又返身出来,站定,看着郝有成。
郝有成问:“你想学医?”
路平点头。
郝有成说:“好吧,我收你为徒,但我还有话要问。”
先把收了徒放在前面,路平自然惊喜,后面无论说啥,应承就行。
郝有成问:“能吃苦不?”
路平回:“能!”
郝有成问:“能受累不?”
路平心想,吃苦受累不一个意思吗?立刻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