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易林的血腥味,还有琉璃那若隐若现的体香,两者交杂,十分诡异。
易林之所以当场脱衣服,是为了能够有机会重新绑衣带。
借助绑衣带的机会,他可以顺便绑住剑伤所在的部位,用衣带的裹紧力让血止住。
他捂着伤口,强忍痛楚,哈哈笑道:“你追得上我再说。”
琉璃冷冷道:“前面便是黑崖,你觉得你能往哪里逃?就算有路可逃,你也逃不出奴家的手掌心。刚才你已经领教过奴家黏人的能力。奴家会如蛆附骨地跟着你,直到你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干。”
易林诡异一笑道:“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易林突然捏动手指,继续连封自己三道血脉,然后转身跃向那万丈悬崖。
此时已经是绝境,就算跳崖是万死一生,他也得赌一把。
易林心想,总不能真的就这样在琉璃妖女面前慢慢流血而亡吧。
琉璃没想到易林竟然有勇气纵身跳落黑崖,也顾不得自己一丝不挂,从树枝上跃出,想要在易林坠落之前给他致命一击,以确保他必死无疑。
琉璃担心,如果今日不亲眼看到易林死去,只怕会影响自己的心境。
现在她已经到了修炼窥心之术最关键的时候,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一旦走火入魔,将会万劫不复。
琉璃的身法快如鬼魅,电光火石间便已经闪到易林身后,一掌击出,直取他的后脑。
她的这招毫无挽留,真气牵动周围的空气流动,诡异无比,仿佛一根追身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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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林不用回头,光凭身后那巨大的杀气便能知道杀招紧追。
琉璃这招是用尽全力,非将易林置于死地不可。
易林心里很清楚,如果想要绝处逢生,必须得化解琉璃这气势如虹的一招,否则必将一命呜呼。
情急之下,易林扯下腰间的玉佩,当作暗器,往后一甩。这块玉佩凝聚了他全部的内力,囊在一丝万仞的真气中,犹如电光火石。
玉佩势如破竹,向琉璃疾射而去。
琉璃知道这来势汹汹的玉佩非同小可。她被迫顿住去势,错身躲过犹如闪电般的玉佩。
月光下,玉佩从琉璃扬起的发丝中间一闪而过,连续穿透几棵树干,最后才钉在一棵老松树的树干上。
此时,琉璃已经错过了击杀易林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跃进悬崖。
易林在坠落之际,轻身腾空,还不忘回头一笑,呲牙咧嘴道:“琉儿不是夸下海口说一定要亲眼看着我死吗?怎么,不跟着来?咱们来个双双对对把崖跳,多羡煞旁人呀……”
琉璃当然知道易林是故意说这些轻薄话来影响她的心境,让今夜之事成为她的心结。
她望着易林消失在悬崖深处的身影,脸上首次露出怒色。
她一跺脚,冷哼一声道:“凡是看过奴家身体的人都得死。就算你不摔死,奴家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杀死。”
琉璃恨得直跺脚说这番话时,易林早已经消失在悬崖那昏暗的雾气中。
琉璃走到刚才易林脱衣服的地方,捡起他还没来得及穿的外衣,披在身上,然后缓缓往树林中走去。
琉璃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衣,衣襟在夜风中飘飞,显得有点怪异。
虽然衣服不合身,但她那精致得仿佛白玉雕琢一般的脸庞,却依然让人惊艳不已。
她赤足踩在地面上,不慌不忙地迈着优雅的步伐,竟然一尘不染。
月光下,那块钉在老松树树干上的玉佩映着墨蓝色的光,犹如黑夜中孤魂野鬼的眼睛,鬼火一般在空中飘忽不定。
而琉璃的身影,也像是游荡在树林中的鬼魅,要去追那团鬼火。
琉璃经过那棵老松树,顺手取下玉佩,微微的看了一眼。
她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娇嗔道:“臭男人,来头还不小!”
玉佩入手温和,通体漆黑,只有迎着月光才会映现出仿佛液体流动般的墨蓝色,而且玉佩内的纹理隐隐约约透着古朴的一横,犹如眯成一条线的眼睛。
这不是一般的玉,这是蓝田髓玉,由蓝田玉的精华经过千年凝髓而成,天下罕见,听说只有真正有缘之人才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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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林从万丈悬崖坠落,耳际生风,呼呼作响。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坠落感,让易林产生莫名的绝望。
他心里一阵叹息:江湖险恶,没想到还没到达长安城便栽在琉璃这个妖女手上。
易林从来不会绝望,但面对生死关头,他竟也未能免俗,产生了恐惧感。
易林此时此刻只能期望悬崖之下是一条河流或者一个水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随着不断坠落,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重。
这时候,易林的心里稍微松了下来,因为雾气越重,底下存在河流或者水潭的可能性就越高。
他还不想死,因为他还没有完成老师的嘱托,也还没有和那位纵子一较高下。
如果就这样死了,未免要落下许多遗憾。
人生在世,还没玩够,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长安城的青楼还没逛过,那本《航海图志》也还没看过,未免太可惜啦。
易林心里呐喊着,难得有机会在大唐重活一次,绝不能就这样草草结束!
嘭一声,易林摔进水中,激起万丈水花。
他的头受到水的重击,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头扎进水中,便再也没有浮上来。
易林是背着摔进水中的,所以在入水前的一刻,留在他记忆中最后的影像是天空中那飘忽朦胧的月光。
月光穿过氤氲的雾气,照进易林的眼里,让他一阵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易林在失去意识前,绝望地挤出了一丝苦笑。
没想到竟然会死在如此冰凉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