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问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将其评价为“无趣”,所以...他嘲笑自己的天真。
这老登,为了续命连人心深处最基本的怜悯都可以放弃,这般大决绝大毅力结果却十数年都觉醒不了灵能,不能通过最直接、最根本的方式获取寿命,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生命」本身而寻求生命,不愿接受「死亡」的理由,是他仍在贪图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区区生死关头就改变观念呢?它已经烂完了啊!
没救了,等死吧。
想到这,将问我的眼神已经和面色一般冰冷。
“不!你不能!”老人也看出来了,于是彻底陷入了慌乱,“你不能这样杀死我,我还有许多表层的身份以及后手!我死在这的话,你无法交代的!难得你想要看到,被你拯救与守护的国家与国民因此质疑法律的必要性吗?!”
看得出来这老登是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将问我瞟了两眼周围的圆球,又挪回视线,眼神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刚才都叫过“殿下”了,说明你应该不是缩在这一点信息都接收不到,是知晓「凶星」与「皇帝」的联系之深的,为什么现在还会认为把「法律」搬出来制止私刑会有用?
“算了,最后还是跟你说两句心里话吧。”将问我突然觉得这老登有点蠢得可怜。
无视其绝望的眼神,将问我开始宣读其临死前的所能聆听到的最后话语——
“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啊。明明最先抛弃「法律」的人就是你们,为什么死到临头了,却又在奢望维持这个社会的底线会保护你呢?”
“所以我认为啊....”
“既然你们都不把「法律」放在眼里,那我把你们怎么样好像也无所谓吧?”
老人还是不甘心,试图打断将问我的叙述,消磨其意志的绝对:“你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死。”
是的,「人」是社会动物,触犯规则的个体会被群体排斥,但这并不代表那个个体就会因此失去社会性。人与人的连结,情谊、道德、利益...这一切的一切,都能使人们彼此链接在集体认同的法理之外。
一昧的私刑,是杀不死「人」生而具有的本质的。
所谓的“恶”、所谓的“仇恨的连锁”、所谓的“劣根性”,是无法以个人意志根除的,唯有「群体」才能对抗「群体」。
“是这样没错,私刑不过是个人意志,是极其容易失去边界限制的。”将问我也知晓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但说出的下一句话却是另一个极端,“但我要做的并不是杀光所有罪该万死之人,我是要杀到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所有罪该万死之人,都对「我」抱有刻骨铭心的恐惧。”
“你!”老人对这般狂妄之语感到震惊,但血液的流逝已经到了一个限度,死亡的恐惧再次找上了他,他也再次不出意外地选择讨饶,“那难道你要放过那些最初的主谋、最该死的那几个人吗?我要是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情报的你想找到并杀死他们可就难了!”
听此,将问我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理解啊。”
“什么?”
“我从来没说过会让你活过现在,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主动交出情报。”
“可....”
“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会想着能不能再看到点有趣的东西,但事实证明:怀揣太多希望的话,失望也会因此增加。”
“你什么意思?”老人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想玩玩儿而已。”将问我话锋一转,“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又不是会玩脱的乐子人,我根本不会给你留下第二个选择。”
老人蹬着手脚,挣扎着想要阻拦些什么:“等!等等....”
“说出你所有知道的情报,然后自裁吧,是的,这是「命令」。”
冰冷的话语仿佛刻在了老人不存于肉身中的灵魂之上,他不受控制地吐露出了所有的肮脏秘密,死前最后的感触是手枪枪口抵住上颚时的坚硬。
让不愿死去的人亲手杀死自己,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它是唯一的全尸,也是唯一带着极端恐惧之颜死去的该死者。
而另一边,将问我早已沉思着离开。他可不想被溅到一身血,待会还要去试新订的正装、参加白烈的婚礼彩排呢,沾上血腥味不太吉利。
另外——
‘又是群岛地区吗?和原本的目的地相同...啧,感觉不太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