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孩子留住了呢?且平安生产下来了呢?”顾歆然又问。
“那我就一心一意照顾孩子,薛七在我这里也依然只是个死人。”甄宝莹语气平静。
顾歆然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方才还防备她一手,这下又和盘托出了?
甄宝莹突然又幽幽说道,“王妃,其实我一直有感觉到,他的生命一点一滴在流逝。所以,他应该是留不住的。他们请王妃过来,不过也只想求个心理安慰罢了。他们尽力了,您也尽力了,这孩子再留不住,那都是命。”
顾歆然知道她说得对,一边替她拨针,一边摇头叹息道,“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只是你才十六,便是不想与薛子恒过日子,也不该把自己的年岁耗费在这吃人的后宅里头。”
她不是在劝甄宝莹,就冲着那薛子恒打人这一条,这夫君就坚决不能要。
何况还是个被旁人迷了眼的夫君?
但女子本就不易,这般年轻的一姑娘,若是后半辈子都虚耗在这个后宅中,实在是可惜了。
而且甄相那般的家风,想来这甄家姑娘也是满腹才华。
甄宝莹摇头,“不耗费又能如何?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如王妃一般,得夫君宠爱,还能一展所长?”
顾歆然摇头,“我顾家多是休夫女,她们同样不得夫君宠爱,不忍看着孩子受苦,昔日虽曾逢困境,然亦不屈于命运,勇敢地走出了休夫这一步。我今日不劝你,只是觉得,你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若都耗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以期他能有一丝无用的愧疚和悔恨,实在是浪费了你爹娘将你养大,哺育你成才。”
说罢,她便起身,“我这便走了,你的病,再多的,确实本妃也无能为力了。本妃会实话实说的。”
不仅是她腹中的孩子,而是她的心灰意冷。
说实话,即便是用灵泉水能救,她也不想救。
这样的夫君,孩子生出来,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门被关上,甄宝莹呆呆地望着帐顶。
他是不值得,可自己一心想看到他悔恨、愧疚。
但就算看到了,有用吗?
为了这无用的悔恨和愧疚,自己的下半生,就要虚耗在这后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