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只差迎亲的时候。
钟意晚找理由支开了围在身边的侍女老嬷。
很快敛光殿内就只剩他一人。
他半阖着眼,托起插有数枝红梅的月白釉细颈花瓶走至书案边,轻飘飘道:“十四,你还在吗?”
廿十四自阴影处显出身形,拱手跪于钟意晚身后:“小公子。”
今日比较特殊,派来护卫钟意晚的龙骁卫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以傅敖的红铃为首,正大光明地守在敛光殿外。
另一部分则以廿十四为首,暗中护卫。
钟意晚微微侧身,眼中无甚情绪:“今日当值的都有哪些人?”
廿十四取出腰间的小册子,随意地翻了几下,随后道:“西阁的乔乔,白荼,喻芳沁,东阁的成柳,第五山月……”
听他一连报出二十多个人的名字,钟意晚曲起手指轻轻敲过两下梨花木桌,道:“方才侍候我梳洗的是南殿的宫人冷羡蕊?”
廿十四回他:“是。”
钟意晚整理着花瓶中的红梅,漫不经心地说:“近日接连下了六场大雪。”
“这不,刚一放晴,外头冬眠的蛇鼠蚁虫们就开始不安分了。”
“可惜了,现在不是春三月,醒得太早并非什么好事。”
廿十四认真听着,片刻后羞愧道:“是我等失职!让不干不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钟意晚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怪廿十四他们失职。
宫人的手大多粗糙。
尤其是常年干些重活累活的宫女太监。
他们基本上都是指节肥大布满厚茧。
若不是那名“侍女”为他梳头发时用的力气太重,钟意晚也不会留意那人的手,更别提发现异常。
他将花瓶放好,缓步走至窗边。
修造这处宫殿的工匠花费了不少心思,站在这里恰能观览到整院红梅。
“我喜欢红色。”
“但过满则溢,看多了也会惹人厌烦。”
“尤其是那种带有味道的红色。”
廿十四表示自己明白:“属下会处理的干净些。”
他迟疑道:“可否需要属下跟主人禀明……”
“不用。”钟意晚双手环胸靠在窗楞上,侧头望向雪后初霁的一院冷香。
“他应当也在处理相似的事情。”
“今日实属特殊,宫门难得大开。”
“一些心思不净的人自然想在这时候趁机钻空子。”
“跑到我这里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老龙头估计在他那边。”
说着,钟意晚哂笑一声,摇摇头道:“瞧我,又说错了。”
“什么老龙头,顶多是条泥坑里的老泥鳅,连个泥点子都翻腾不起来。”
他是被关在了敛光殿里不假,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且不论系统的信息搜集能力。
单就说沈倦,他从不会在钟意晚面前避讳机密事件的处理。
截止目前为止,鬼界两大鬼王一死一重伤。
人界的周王朝正于风雨中飘摇。
外有沈倦暗中操纵西域各国虎视眈眈,大肆进犯。
内有皇帝沉迷炼丹不问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