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我那两个助手失踪了。】

【三月十五日，爱莉希雅说，她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在第六律者死亡的地方。

她和我说对不起，我觉得她没必要道歉。

毫不意外。说实话，我对他们的死亡没什么感受，能留下全尸都让我感到意外，也许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死亡，又或者我的天性就是如此。

这该死的崩坏。】

??

【“融合战士”计划被重启了。

我让梅比乌斯拿我当了实验体，意外的是我没什么临床排异反应，但这不够全面，得进一步进行观察。】

【我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的花纹，那东西的形状像眼睛，又像是手臂。与我融合的崩坏兽名为“陀罗尼”，陀罗尼的意为总持、能持、能遮，能令善法不失，令恶法不作。

这种能力到我身上总觉得讽刺。】

【后遗症出来了，每一次使用陀罗尼的力量，我的头发就白一根。和我那双眼睛一样，每次用都像是在烧命。

不过在这个时代，活着本身就在烧命。】

芽衣看到这里，眉头紧皱。

诃是第一批的融合战士？还和梅比乌斯一样属于科研人员??

“影之海”计划是指什么？

她的疑问越来越多，但现在没人给她答疑解惑，所以她只能继续看下去，寄希望于这位有些奇怪的融合战士写日记有头有尾。

【我看见了。

没有什么能阻拦我，我自己也不行。】

??

【这应该是最后一篇日记了，即使我最后没死，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也许算是一种逃避，我是懦弱的逃兵。

最后一次去看樱的时候，碰到了爱莉希雅，爱莉希雅没有对我说什么，她只是祝我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吗？也许吧。

我将自己的记忆体留在了乐土，还有我的刻印，我的情感，我无法带走的一切，我都留在了这里。我只剩下了一具空壳，这就是我全部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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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要记住，我的名字是诃。】

芽衣：????

难道当谜语人很快乐吗？怎么你们都爱当谜语人？

芽衣心情复杂地合上那本日记，再次看向这间一丝不苟，没有人气的实验室。

她随手拿起那本日记，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桌面上。她低头查看，看见了一块鹿角似的玉，上面还有凹凸不平的纹路。

“这是??”

凯文：“这是诃的东西，我之前见过他带在身边，后继者，这是凭证。”

白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了，眼神复杂。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虽然千劫所说的他非常讨厌律者是有些添油加醋，但诃对律者确实会带点偏见。”

“??可以理解。”芽衣心情复杂。

“既然如此，后继者，跟我来吧。”凯文转过身，身前出现了一扇门，门上雕绘着复杂的花纹，鹿角的纹饰叠加在眼睛模样的花纹上，四周还有细碎的花纹，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推开这扇门，就意味着你踏入了他的空间，除了赢得他对你的认可，你别无选择。”凯文沉声道，“而过去了这么久，就是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还保有多少属于人的理智。”

人的理智吗？

芽衣看向那扇门。

这样看来，这位诃的情况还挺复杂的。

芽衣：要上吗？我打诃，真的假的？

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是逃避，雷电芽衣已经逃避了太多次，她早已无路可退。

芽衣沉默片刻，而后走入门中。

出乎意料地，门内是一片宁静的花海，一座孤零零的高塔矗立在花海中央，天空是一片纯白，太阳却是黑色的。

一个古怪的世界。

芽衣想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却骤然间感觉到了行动间的停滞。芽衣抬起头，发现那轮黑色的太阳似乎变大了一些。

它令恶不作，令善不止。

然而，施咒者本身非纯善，又该如何解？

这就是「悖谬」。

“你是谁？不过这并不重要，律者。”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花海中央的高塔开始崩落，“既然来到这里，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吵醒我，并迎接我的起床气的准备。

凯文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和那双金色眼睛对上之后顿住，然后缓缓退了回去。

无论是云诃还是以前的诃，脾气都是公认的不好，但大概是年纪大了，老人家云诃更喜欢借刀杀人，远不如最初的自己那么暴躁。

直接开启陀罗尼的人为崩落，只因为有人吵他睡觉。嗯，比隔壁只为了哄爱莉希雅高兴的伊甸还差点。

“律者。”诃露出了一个微笑，“陀罗尼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很强，你的来意究竟是好是坏它会自行判断。”

“所以，请向我展示你的决心吧。”

芽衣挥散身前扬起的荼蘼花瓣，看向高空中的诃，对方几乎全白的头发飘散在空中，也像是一朵盛开的荼蘼花，带着一种末路之美。

地面在震颤，世界都像是要崩塌。

人为崩落解放，此名为「陀罗尼」。

怎么说??第一的反应是很漂亮。

然后就是，你打人好痛！

芽衣拔出自己的武士刀，借助雷电进行全屏走位，卡时间躲过了对方的全图大招。

这就是诃的人为崩落形态，不过话说直接开人为崩落是不是太夸张了。

纯粹的白发，庞大的鹿角，与阿波尼亚的金色手臂虚影不一样的真实手臂，眉心竖起的金色眼眸，以及身后三只庞大眼眸的虚影。

这下真跟boss战没两样了，你不会还有第二阶段吧？

那当然是没有的，因为在第一阶段快打完的时候，消失的凯文又出现了，直接扛着自己的大剑，浑身冒冷气地给没有冰冻抗性的诃来了一剑。

诃：？

不是，你？

芽衣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将她拖离这个空间，四周的场景开始瓦解，脚下的花海纷飞，露出了花海下的空间，空洞而虚无。

芽衣感觉头部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

“你还敢削我的角？！”

这是她晕倒前听到的一句话。

爱莉希雅知道了一定很心痛。

她默默地想，然后安详地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就看见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组成了一个圈，围着已经脱离了人为崩落状态的诃。

白发高马尾，暗金色的眼睛，形似研究服的白色作战服，总体而言就是特别白，白的有点晃眼睛。

对方面无表情，这场面看上去很像三堂会审，而她是那个倒霉催的主审。

“真是大场面。”诃冷漠地说。

“连阿波尼亚都从至深之处出来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自然不是。”阿波尼亚柔声说，“但我们总要确定一下你的状态。”

诃颔首，一幅不置可否的样子：“虽然我觉得什么状态下的我都一个样，但如果你不放心就来看看好了。”

阿波尼亚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搭上诃的手腕：“【请】不要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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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就这么坐在那里，表情淡淡。

芽衣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对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教堂里的神像，纯白而不近人情。

人的理智??芽衣本来以为这句话的重点在理智，没想到是在“人”上面吗？

过了一段时间后，阿波尼亚放下手，松了一口气，但表情看上去有些悲伤。

“欢迎醒来，诃。”

诃应了一声，没有人在说话，场面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片刻后，英桀们各自散去。

*

芽衣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诃，所以她在众人散去后单独找了诃，对方就在那座白色的高塔上。

诃：“律者，你有事吗？没事就走吧。”

我都来找你了，我能没事吗？

芽衣：“有，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很紧张你的状态？”

诃：“律者，在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你对我的感觉是怎样的？”

芽衣：“一片纯白，不像人?抱歉，我没有在骂你。”

诃：“没事，帕朵经常这么说。这是使用陀罗尼的能力带来的一种后遗症，它能令恶不作，但身为使用者的我并非是一个好人，所以在使用它的时候，需要进行一点欺骗。”

芽衣：“欺骗？”

诃：“没错，欺骗我自己，让我自己否认我是人类，不是人类的话，就不在它的善恶判定之中。”

芽衣：“这不是很?危险吗？”

诃：“但是我扛过来了，尽管代价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啧，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深明大义，我是为了我自己，具体原因我不能说，总之别可怜我。”

芽衣：“????”

诃：“律者，你怎么不说话了？”

芽衣：“你还是闭嘴当摆件吧。”

诃挑了挑眉，闭嘴了。

你别说，不说话的诃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性，可惜这家伙长了张嘴，还没人能按住他。

芽衣借此机会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里的花海很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组成它的花全部都是荼蘼，各种颜色的荼蘼花环绕着中央的白塔，而白塔上的人??

是在自囚吗？

诃：“又看我干什么？律者，说了要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这在战争中毫无用处。说到这个，需要我帮你剥离它吗？”

芽衣：“不用了??不过说起来，这片空间有名字吗？”

诃：“有啊。”

他站起身，任由过长的白发堆在地上，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划。白色的天幕裂开一道深邃的缝隙，有星星闪烁其间。

“这里是止境的花园，永恒之塔。”

他的手一抚，那裂隙就合上了。

“也是往世乐土连接外界的另一个出口。”诃看向芽衣，难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猜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律者。”

雷电芽衣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诃自顾自地说：“你的记忆很有意思，但我没有随意窥探别人记忆的爱好，但你的执念总是强烈的。”

“那个执念叫琪亚娜·卡斯兰娜，对吗？”

芽衣在一瞬间发难，雷霆的长刀直指诃，但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暗金的眼睛里满是挪揄：“别这么紧张嘛，你想看看她吗？她们可是找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呢。”

芽衣：“??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姓卡斯兰娜的人不多吧。”诃收起脸上的笑，看上去阴森的和梅比乌斯不相上下，“白发蓝眼的卡斯兰娜，简直跟定向搜索似的。”

“看起来都是会把我实验室弄的一团糟的人，我一看就知道。”

芽衣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所以，“狗与大头兵不得入内”的大头兵指的是凯文？”

“诶你怎么知道。”诃看上去有点惊讶，“他第一次进我实验室的时候，走了一步就把规定违反了十多条，我差点把他的头按进浓硫酸里。”

芽衣：“只是有所耳闻。”

诃盯着芽衣看了一会，挑了挑眉：“怎么样啊，律者，考虑好了吗？看不看，现场直播你的“执念”勇敢探秘大名鼎鼎的诃博士，逐火之蛾数一数二的带恶人，绝对的自私者，也就是本人的实验室。保证好看，不收门票。”

芽衣：????

“看，你开吧。”

“在看什么，带爱莉希雅一个啊?”

一只爱莉希雅突然出现，精准地避开诃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头发，凑到了两个头上有角的人中间。

爱莉希雅：幸福了?，好多角。

“看好看的，你要带上伊甸吗？除了梅比乌斯，谁来都可以。”诃懒洋洋地说，“梅比乌斯来也行，记得把她那张嘴堵上。”

最后成了乐土团建。

诃的塔可以根据他本人意愿变大变小，还能变高变矮，你要是想，住在一个几千平方公里的高六千米的塔里也不是不行。

但那样太神经病了。

“我还记得凯文之前想演亚瑟王传奇呢，他演亚瑟王，喊苏演湖中仙女，我给他演那个梅林，结果因为别人不想演而我听完后直接给了他两拳，他的计划就此夭折。”诃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说出了凯文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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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

苏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下。

“蓝光4K，IMAX屏幕，要爆米花吗？我问格雷修。”诃偏心偏的毫不掩饰。

格雷修坐在毛茸茸的毯子上，斯科魔在旁边帮她拿爆米花，阿波尼亚则温和地看着这俩小孩，樱和华负责拉住梅比乌斯。

诃开始调频道，维尔薇在一旁发呆，然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好了。”诃露出了一个微笑。

“来看看现文明的大头兵要怎么祸害我的实验室，我记得我那里还放了不少资料，好像还做了个防御系统??”

“嗯？”

诃疑惑地把视频放大，然后眼睛睁大，捂着心口缓缓倒下。

维尔薇凑过来：“老诃，你怎么突然??”

然后她眼睛也突然睁大，缓缓倒下。

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