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转过身,神情严肃地问村委会的干部:“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走这样的山道?难道你们的村村通就是如此规划的吗?”
从简阳少见的追问语气中,能感觉到他此刻怒火中烧。若没有合理的解释,简阳必定会严肃处理此事。
村书记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他心里一边咒骂着这几个不长眼的村民,早不下山晚不下山,偏偏在众人经过时下山,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吗?一边低着头,偷偷用眼神向镇里管事的领导求救。
此刻的沈镇长也是面如死灰,垂头丧气。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清楚山腰上那几个人在做什么——他们在背水。
县里虽搞了饮水工程,初衷是好的,可结果正如他所料,老百姓根本用不起水。一块钱一方的水费,在城里人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节俭惯了的农村人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浪费。所以,县里搞县里的,乡下人过乡下人的日子。当然,也有部分农民受益于这个工程,尤其是那些居住位置较高、水资源匮乏的地方,该工程解决了他们世代饮水难的问题。
可沈镇长觉得,不能全县不分差异地一同推进,应该考虑到地下水和地表水的平衡以及土地的承受能力,积极提倡节约用水,建立节水系统工程,在此基础上研究全县的水循环,构建良性的水循环系统,如此才能彻底改善全县的贫水缺水问题,让生态系统得以健康发展。
这些想法,他虽想到了,也写了下来,却只是几张藏在口袋里的信纸。沈镇长开始懊悔自己的怯懦与软弱,当初真不该退缩。但这个工程的推进速度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全县乡镇干部对此热情高涨,从村到乡,几乎不用开会动员布置,就高效推动起来了。
短短两个星期,仅他所在的东崖镇,集资完成率就达到百分之八十,全镇百分之六十的村都开始打深机井、修蓄水池、铺设水管管道……如此大肆取用地下水,破坏地下水源的后果迅速显现。据他了解,相当一部分村子里原来的水井已开始水位下降,少部分甚至断水,这表明地下水正在快速下降,且因水压变化,流向也在改变,使得部分地方的地下水愈发难以获取。
可他说这些,又有谁会相信呢?镇党委书记在听他讲完这些后,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让他注意言行,要懂得尊重和服从,以党员无条件服从组织决定的党性高度来对待每一项工作。沈镇长面如死灰,无言以对所有的提问。
现场一片压抑。
简阳在众人的沉默中,等到那一行人下来,看到他们背的竟是水,顿时怒不可遏。他颤抖着伸手,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所谓的为民办实事,就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