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铎不回答丞相这番假作关怀的话,他不耐烦道,“还请大人有话直说,若是无事请回去吧,今日臣要好好歇歇,免得来日无力招架这宫里宫外的明枪暗箭。”
丞相又笑,“既然你都知道是明枪暗箭不好躲,为何不舍了皇帝这条出路?如今你也哄不住他,他也管不住你,一来二去的君臣离心是迟早的事。”
“你也别指望着等他再大些就能够把空朝局,眼下这朝廷虽说看起来是他的朝廷,但真要说实话,你从前也不是没上过朝,对朝廷如何运作心里应当有个数。”
“许多事若是大臣们已经议定了,也只是在朝上做个样子争论给他看。”
陈景铎接话道,“是么,丞相的意思是,这朝中大事看似是皇帝做主,实际上还是被你们把控在手中。”
丞相颔首,“正是如此,你想做直臣,想做忠臣,但你怎知朝廷百十来号人里只你一人如此?难不成除你以外再无忠诚为国之士?”
“皇帝年纪尚小,若是一味纵容他,反而要乱了朝纲。你且好好想想,如今天下太平,暂无战乱,他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主还无伤大雅,但若再出乱子……我听闻秦朗身子已不大好了,这朝中再无他能用的武将。”
陈景铎突然重重一拍桌子,让他住口。
“丞相,我敬你是丞相,但有些话说得,有些话便说不得了。秦大将军是卫国有功的将领。且不说他向来骁勇善战,单是击退北蛮这一条便超过你数十年功绩。如果你真心为社稷为陛下好,还请不要再妄言诅咒。”
丞相见他这么大的反应也收了笑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出来,似乎说了一句“不识抬举”,嘴角也彻底垮下去。
他负手背后,最后看了一眼陈景铎,转身离去。
陈景铎赶紧跟上去,把门在他背后狠狠的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不给面子的架势让院内等候的童子都有些愣住,不知该送这位出去还是躲回去。
另一边,皇帝在长乐宫也没能见到太后,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出来,说太后近日身子不大爽利。
皇帝追问,她说是害了风寒,为免过了病气给他便不见了。
但皇帝今日一反既往,硬是等在门口要见太后一面,那宫女也实在为难,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又通报了。
长乐宫里,太后在里头被人伺候着汤药,神情萎顿,整个人窝在被褥里,没力气地由宫女扶着坐起来。
她的确是着了凉,只不过这风寒来的不巧。
宫女来报时她勉力才听清楚,又问皇帝为何执意此刻要见,宫女不敢答话,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