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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礼宾馆的事,最终被以杀了几个草莽强盗顶罪而潦草结案。
那日莫罗浑与崔尧臣满城找人,最后是莫罗浑逼着布巴德调动关系,调来了破门锤,才强行破开了苏家庄园的大门。
西凉礼宾馆被烧了,苏家庄园也被烧了,双方现在是两败俱伤。
国师走后,李景和没有揭发李望舒是魏国的永乐公主,李望舒也没有状告自己被劫掠到苏家庄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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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牌,互相忌惮,居然达成了诡异的默契。
停尸七日后,正是农历的最后一天,除夕日,是西凉使臣们启程返回故乡,阖家团圆的日期。
天未亮的清晨,范良便率领使臣团带着同僚们的棺椁踏上返回西凉的道路。
好在冬日酷寒,他们的遗体不至于损坏。
明明是寒冬,远方天际却莫名升起了夏日雨后才会出现的云霞。
绯红色的一抹,红的像燃起的烈火,层叠沁染在未褪尽的墨青夜色上。
绚烂瑰丽的景色,惹得许多早起采买置办的百姓驻足观看。
走出长安外郭的开远门后,乌雅娜和哈日苏坐在马背上,忍不住频频回首,不停的擦着眼泪。
“为什么把她留在这里?”崔尧臣声音发涩,他骑马与李望舒并排走。
见李望舒不说话,又忍不住问她:
“你明明知道她一直都想去西凉的,你怎么能...”
“她不是想去西凉,只是想去一个能好好活着的地方讨生活罢了。”
李望舒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人都死了,敕勒、魏国、南陈、西凉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然是有区别。”崔尧臣反驳她:“南陈对胡人残暴,她留在这里,怎能让她安息?”
“崔兄,她只是个胡奴。”李望舒瞥了他一眼:
“本宫还没心善到会为了个胡人,费尽心力地琢磨这些后事安排,一切从简就行了。”
崔尧臣被激的说不出话。
他转过头扫了一眼,见队伍里的胡人没听见这伤人的话,才松了口气。
崔尧臣压低了声音:“凉凉她跟了咱这么久,又对你最好,你怎能说出这种寒人心的话?”
李望舒依旧神情淡漠:“崔兄,你又忘了,本公主一向冷心冷情。”
即便知道魏国胡人地位不高,汉胡民族矛盾也比西凉要大,崔尧臣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想起莫罗浑与李望舒青梅竹马多年,依旧被她手起刀落,差一点捅死...
“扶明,有时候我感觉你真是个怪人。”
崔尧臣看向李望舒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天你抱着凉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死了一样,谁叫你都不应。可第二天你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到现在一滴泪都不曾为她流。”
他垂了垂眼帘,失望的控诉:“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太过凉薄,尤其是对胡人。”
哭?
李望舒忍不住转过头,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
若是大仇得报,她大可痛快的为凉凉哭一场。
可现在那些恶人活得好好的,凉凉却已经埋土里了,哭有个屁用?!
默了一瞬后,李望舒不可置否的点头:
“你说的对,本公主一直就是如此。就连凉凉临死前的遗言,都是劝我日后出征时要善待胡民。”
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可即便是极力眺望,她也不可能看到那小小的坟茔。
这让她眸色微黯,又转过头来语气听不出多少温度:
“难不成这小丫头以为救了我,就有资格对本宫的事指手画脚?”
李望舒似是自问自答一般摇摇头:“可笑。”
她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越发的想大笑出声。
她笑自己可笑至极,重来一次,居然还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凉凉就这么死在自己怀里。
就在崔尧臣默然不语时,李望舒轻轻偏过头,语气平静似水却又坚毅如山:
“但她是救我而死,她的死,哪怕是穷尽毕生,本宫也要追究到底。“
我要将那些人,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她眼底燎起了一团无法熄灭的烈火,那是近似失控的恨与愤怒。
上一世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再次复现,叫这一刻的李望舒滋生出对权力与力量无可遏制的渴望。
她忽然明白了上一世的父皇,如此偏激的执意将大权交由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