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惠伯。”
这三个字一响起,刘继祖的面色,顿时比这漫天的白雪,还要白上三分。
这已经说的很明了,毕竟刘继祖也不蠢,而且身为豪强出身,若是他真的蠢,他就守不住这偌大的家业。
所以刘继祖当然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也明白这件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离开,他还是朝廷的伯爵,还能连续三分香火情。
可若是刘继祖执意而为,那这三分香火情,朱元璋也不会在意。
毕竟能得天下,朱元璋从骨子里就只有权衡利弊,杀伐果决。
而且你想想,能喊出将帅可废,天下不可亡的朱元璋,真的能是一个善茬?
那你刘继祖的这点恩情,真的就能道德绑架得了朱元璋?
“伯爷。”
王景弘又是轻轻出声道。
“老臣告退。”
刘继祖这才回过神,但仍然是眼神空洞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踏出了坤宁宫。
就连谢恩,都没有谢过,这顿时让王景弘的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滔天之恩,都把握不住,你刘继祖这辈子就是个做地主的命。
而且现在就连时势都分不明白,甚至身为臣子,竟敢如此不敬天恩,也是活该。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朝能保命,来日还可能活命么?
意思也就是朱元璋能放过刘继祖,以后的朱标能放过刘继祖?
“皇爷,义惠伯已经离开了。”
王景弘摇了摇头,便是返回了坤宁宫,向朱元璋复命道:“但义惠伯并未谢恩,便直接离开了。”
王景弘对朱元璋自然不可能有所隐瞒,而且这可是恪守君臣之道。
哪怕是你刘继祖要死儿子,还是朝廷要他死,但你身为臣子,也得叩谢天恩浩荡。
可刘继祖浑然不顾,从礼法上他就已经错了。
“传旨。”
“义惠侯刘继祖藐视天恩浩荡,不思为国尽忠,但念其于国有恩,将其降为义惠伯,年俸两百石。”
“还有其子刘琦所犯之法,数罪并罚,有冤者申冤,有仇者报仇,则命御史台入凤阳清查。”
“义惠伯府上真要为其赎罪,死人者,命义惠伯嫡长子刘英披麻戴孝,为其服丧,死一人,三年。”
“由此往上,概不封顶,至于对死者的家眷赔偿,义惠伯能拿出五万贯宝钞,那自然也是家财万贯,不缺这点银子。”
“那其所有受害百姓之家眷,挨家挨户,曾受欺凌者,备受侮辱者,皆以五万贯宝钞赔偿。”
“还有就是取回他的世袭网替凭证,大明与他刘家的恩情,由他而起,自他而终。”
“圣旨,就这般写,按照咱的意思,一字不差的告诉御史台,告诉刘继祖,大明的律法,绝对不容任何人侵犯。”
“哪怕是恩侯,大明所给予的荣光,所给予的恩典,也足以偿还,你怨不得别人。”
朱元璋的脸上依旧淡然,并没有生起一丝怒气,反而是轻声道:“然后将这道圣旨,还有刘继祖儿子的罪责,全部公之于世,咱大明不会忘恩负义,但眼里也容不得沙烁。”
“遵旨。”
王景弘又是躬了躬身,便是离开了坤宁宫,前往御史台传旨。
而这个案子,先是锦衣卫星夜入凤阳,抓人审问,现在又是御史台介入其中,那想都不用想,刘继祖这一家子,所有的罪状,都会被一一扒出。
那光是赔偿,都足以让刘继祖赔的倾家荡产。
毕竟这道旨意,可是全面清查,那刘继祖在凤阳盘踞那么多年,底子岂能干净?
还有就是刘继祖的嫡长子为百姓服丧,一个人就是三年,而据探子回禀,即便是刘琦没有亲自动手,但因其而死的人,几乎不下十几位。
而且都是女子,还都是被刘继祖逼迫,从而失了清白,受不了风言风语,便选择了自尽。
这就相当于四十几年光阴,可是刘英已经步入壮年,服丧四十几年,只怕是他的儿子,还要接过他的担子。
“这个刘琦是真的该死,而且还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王景弘离开坤宁宫以后,朱元璋的脸上又是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春桃,你去一趟御书房,替咱告诉太子与晋王一声,不要让那个刘琦死的太痛快。”
“十几名妙龄女子皆因其而死,那他岂能一死而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