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污吏。”
偰斯想了想,便是道。
“田亩乃一国之根本,绝不容有失!”
“为此,朝廷可以随时清查,用以杜绝贪官污吏。”
“而且,偰尚书要明白,这个世界上,纸永远保不住火。”
“纵然能瞒得过一时,还能瞒得过一世?”
朱棡仍是笑道。
“殿下说的在理。”
偰斯微微躬身道。
“田亩不分于百姓,但不代表朝廷不爱护百姓,而此举,更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利益!”
“至此,田亩归于朝廷,租赁给百姓耕种,既可以避免土地兼并严重,也能让百姓不再为温饱发愁。”
“何意?朝廷所租赁之田亩,大丰之年,只取一成,大灾之年,可酌情减免。”
“而且朝廷所租赁之田亩,可以免去赋税。”
“至于开垦之田亩,则仍需缴纳赋税。”
“这样一来,有朝廷所定的规矩,士绅豪强,勋贵大臣还能压榨百姓么?”
朱棡目光扫向文武群臣,声音虽轻,但声声如惊雷!
霎那间,群臣又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一成租子!
朱棡还真是好气魄!
可若真按照朱棡所想的实施,这岂不是在掘士绅豪强的根?
毕竟做朝廷的佃户,只收取一成的租子,但作为士绅豪强的佃户,拿到手的粮食,不过是温饱之粮。
孰好孰坏,百姓又不是真的蠢,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那以后,士绅豪强的田亩,谁来耕种?
除非按照朝廷的规矩,只收取一成的租子?
别闹了,怎么可能!
但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而且占据大义,尽得民心,完全找不出让人反驳的点!
甚至就连淮西勋贵的面色,都是微微有些难堪。
毕竟他们名下的田亩居多,若是这般实施,哪里还可能有佃户为他们耕种?
那他们这些侯爵公爵,岂不是也要下田耕种?
“殿下,士绅勋贵若是将手中的田亩,租赁给百姓,而且也是收取一成租子,这赋税又该如何收取?”
偰斯微微思索片刻后,又是看向朱棡开口道。
“依照田亩,收取赋税。”
朱棡想都没想,便是道。
“额老臣明白了。”
偰斯也是明白了朱棡的意思,这就是要掘根!
而且还是完全没道理的掘根!
“当然,若是不想耕种,不想缴纳赋税,那田畴司除了租赁田亩,也可以收回田亩,而且是高价回收田亩。”
“但谁若是敢擅自荒废田亩,逃避赋税,就别怪孤王不讲道理了。”
朱棡又是看向群臣,意味深长的笑道。
“殿下就不怕失了民心么?”
户部左侍郎沈立本,忍不住看向朱棡开口道。
“百姓有田耕种,朝廷所取不过一成,如何会失了民心?”
闻言,朱棡的眼眸一冷,便是看向沈立本道。
“微臣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对于朱棡泛起的冷意,沈立本浑身一抖,便是连忙请罪道。
此举,的确是尽得民心。
所针对的不过是士绅豪强。
那失去士绅豪强的心,大明会在意么?
完全不会。
因为,民心在明,仅此,便足以。
毕竟吃得饱,穿得暖,谁会提着脑袋闹造反?
那即便是士绅豪强想鼓动百姓,也不过是小丑行为,根本难以撼动眼前的巍巍大明。
当然,想让士绅豪强轻易交出田亩,也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因为纵然没有佃户,但他们还有家丁护院,所以耕种,绝对没问题。
但因此,他们也能看出大明整顿天下的决心。
就连坐于偏殿,并未上朝的老国公李善长,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深色。
经历过元末乱世,中原可谓是元气大伤,特别是士绅豪强,更是彻底沦丧了话语权。
所以于此时发难士绅豪强,可比隋唐宋要来的容易。
毕竟天下大定,乃朱元璋驱逐鞑虏,方才光复河山,那想推倒重来,再容易不过。
而且朱棡之计,局中再局,环中衔环,可谓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