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童小脸圆圆,四肢也肉滚滚如藕节一般,身上穿着细软华丽的棉袍,似是被娇养于深宅之中,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个孩童手脚的肌肤粗糙,指甲略有变形,手指脚趾都有生过冻疮的痕迹。
顾明扬的目光随着钱团头所指之处一一掠过,所有矛盾和不合理的地方都指向一点,“他们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非但不是,还很有可能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钱团头翻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衣裳,只见其肩头有道泛白的陈旧疤痕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像是被鞭子之类抽打过留下的印迹,“年纪这样小的娃娃纵使淘气过头,亲生爹娘是舍不得下这般重手。”
经年未褪的伤疤,远离亲生的爹娘,可又不是福田院在册的孩子,顾明扬蹙眉,迟疑道:“是…… 乞儿?”
城北荒废的城皇庙里聚着一群乞丐,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流民与罪犯的后人,既不能读书科考,也不能经商耕种,只能乞些钱财食物来艰难渡日,听说那里的死亡率极高,顾明扬也曾派人施过米粮,但终究杯水车薪,即便他为一县父母官也无能为力。
“康勇,你明日去那里打听打听。”
顾明扬吩咐下去,可自己却连夜去了福田院。
几个小姑娘连带着刑家小弟正在灯下读书写字,忽听张虎说要带小雨和小蝶去见位尊贵的客人。
张虎话落,屋里的几个姑娘齐齐变了脸色,小雨和小蝶犹甚,小雨害怕到连话也说不清楚,“要…… 要带我们去…… 去哪里?”
小蝶眼中已经有了泪意,“张虎大哥,那个…… 不去行不行呢?”
张虎莫名的抓抓脑袋,搞不清自己怎么一句话就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却还是尽职尽责道:“不去怕是不行。”
这回答也在小蝶的预料之中,她吸吸鼻子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伸手按住了想要说话的刑昭昭,“昭昭姐,如果我回不来了,我枕头里的东西就都留给你了,你每年清明别忘了给我烧些纸钱,免得我在下面缺衣少食还要受苦。”
刑昭昭的脸色也不好,听着小蝶一副交待后事的口吻心中更是慌乱,她正不知说什么才好,就听张虎愈发莫名道:“我们舅老爷叫你们过去问两句话,问完你就能走了,你不回来要去哪里?”
舅老爷?
几个姑娘脑子转了两转才反应过来,张虎口中的这位舅老爷正是鸣沙县的父母官顾明扬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