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孤身一人……”苏明安心中安定。
不光是他,其他玩家也在尝试拯救。路已经成为了海皇,拥有了等同三级神的力量;水岛川空在锻造芥子空间,试图证道成仙;艾兰得接触了时间权柄,虽然是低质版,但也潜力颇大;苏凛融合了云上城神明,实力无法估量;林音也不甘示弱,带了很多批休闲玩家下场;还有诺尔,倘若诺尔有隐情,倘若诺尔是假意投靠万物终焉之主……
一瞬间,苏明安掠过了这道思绪,不再考虑诺尔。
最后,他总结了自己最后要做的事情:
……
【1】推动小世界发展(必须形成能够让翟星人生存下去的世界。)
【2】能源(第五席和第十一席应该会给能源,集合所有玩家之力也能收集到能源。)
【3】找到脱离玩家IP的办法(司鹊掌握了这个办法,但始终没有分享给苏明安。这应该是司鹊防备苏明安只救翟星人、不救罗瓦莎人。即使好感度高达95点,司鹊依旧冷静地提防着苏明安,这是正确的。)
【目标】:翟星人生活在苏明安的“小世界”,罗瓦莎人生活在司鹊的“伊甸园”,互不干扰。并且,让“小世界”与翟星融合,“伊甸园”与罗瓦莎融合,这样既回到了故乡,也摆脱了世界游戏。
……
整体任务量不重,只有“发展小世界”是必要的。
摇曳的紫藤花下,透明的游鱼掠过他们,洒下斑斓的星光。
司鹊的神情忽然严肃:
“灯塔先生,学我做一些动作。”
苏明安心中一震,难道司鹊有什么重要的事?
司鹊合拢手掌,握成拳头。
苏明安紧跟着,合拢手掌,握成拳头。
司鹊语气沉稳说道: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灯塔先生,一定能拯救他的故乡,他也会因此得到幸福。”
苏明安学着道: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与司鹊,都会成功的,也会因此得到幸福。”
然后,司鹊将拳头放在嘴前,吹了一口气。
苏明安也学着,将拳头放在嘴前,吹了一口气。
“呼。”
“呼。”
看见这个动作,苏明安突然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
戴着赭色贝雷帽、身着深棕色长袍的紫发青年微昂下巴,收回手掌。
在垂落的紫藤花间、游动的鲸鱼旁、激荡的黑水之上、纯净而光明的蓝天白云之下,他长身而立,露出笑容——
金色瞳孔微微弯起,一线金色的碎光在眼里被糅碎,倒映着笔触稚嫩却无比美丽的蓝天白云。
青年将手掌贴在心口,仿佛能触碰到温热的心跳,这么说了——
……
“灯塔先生。”
“这是罗瓦莎许愿的仪式——许愿后,把拳头放在嘴前,吹一口气。”
“这样,看不见的好运就会降临在我们身上哦。”
……
……
“成为‘奥利维斯’后,我一度很迷茫。因为有些剧忆镜片,必须要我做出残忍之事才能获得。”
“我成为了罗瓦莎的恶魔,以情感为墨,写各种故事折磨大众。让他们陷入纷争、仇恨、悲剧、杀戮……”
“人们逐渐发现,如果被我的笔写下,他们就能被文字永远记录下来,得到永生。”
“于是,为了成为我眼中的【男配角】、【女配角】,他们掀起尸山血海,只为了走到我的面前,被我纳入眼中。”
“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讨好我,只为了让我喜爱他们、注视他们、记得他们。”
“而我也确实需要刺激的、血腥的、危险的剧忆镜片,毕竟幸福且和平的剧忆镜片已经足够多了,所以我肆意放任,让他们为我的三言两语而疯魔,为了争夺我而杀红了眼。”
“世界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悲恸满地。”
“而我的初心……其实只是打造一个没有杀戮也没有终焉降临的天堂。”
“【使人间变成地狱的,正是人们试图打造天堂】。”
“我想完善世界之书,让他们不被万物终焉之主杀死,却像是剥夺了他们的自由,让他们沦为了文字的提线木偶。”
“我向他们许诺的太平盛世,困住了罗瓦莎。”
“世界因我而受困,因为我让人们失去了自由。”
“世界也因我而解放,因为我的伊甸园即将成为人们新的天堂。”
黑水激荡,二人复又坐上了小圆桌,等待着十二点钟声的敲响——四分钟后,重置开启。
司鹊似乎终于得到了放松,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又是骄傲,又是负疚,又是欣喜,又是遗憾。
苏明安听着他的所有欢欣、所有忏悔,所有苦痛与欢愉,直到苏明安轻轻说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陷入沉睡了?”
之前司鹊提过,司鹊的身体情况不好,即将陷入沉眠,还说了一堆类似遗言的话。
“嗯。”司鹊点头:“也许,我会醒来。也许……再也不会。这取决于我的灵魂寿命是否足够。不过,你不用担心,彩色方糖是我的复制体,它会指导你之后怎么做。”
小主,
……也就是说,这一次可能相当于永别了吗。
苏明安垂着头,轻声说:
“那就别说什么忏悔的话了,也别说什么地狱和天堂这么高深的话题了。”
“临别之际,说点自己想说的吧。”
“你做了一辈子‘奥利维斯’,一辈子最强的创生者,一辈子‘世间辉耀的牧人’……却没有真正做过一天小喜鹊。”
咔哒,咔哒——
……
【23:57】
……
最后三分钟。
司鹊的金色瞳孔缩了缩,沉默片刻后,他的笑容忽然变得自由而释然。
像是全身的巨石骤然放下,缠绵他3029次大重置、足足几千万年的苦痛,在这一个笑容中化为飞雪消逝。
目接指顾间,早已渺沧海。
人间诸般苦,皆化飞雪落。
“是啊,我为别人写了那么多言语,终于是该说点属于自己的话了。”
“灯塔先生。”
“……想听歌吗?”
苏明安凝神,错愕了一瞬,缓缓点头:
“好,那就有请罗瓦莎的大艺术家了。”
星色于天空之下闪烁,他们坐在蓝天白云之下,两道身影,仿佛化作两颗星球。
一颗星球的海洋占据了70%的面积,30%的陆地泛着青绿色。望上去像一颗蓝汪汪的水球。
一颗星球呈现斑斓的彩色,云雾般的根系蔓延,瑰丽如歌,像一颗彩色的玻璃球。
此刻,他们仿佛是两个文明之间柔软的桥梁。
——“爱”为何意?“爱”为何苦?“爱”为何歌?
为生命、为灵魂、为理想、为诸般求不得、为失信的诺言、为注定分离的挚友、为被留在黑夜的执火者、为人群中央的哀歌、为黎明的前夜、为夜莺的泣血、为黯淡的启明星、为被折的傲骨、为世纪的终结、为意难平的最好结局。
为这一切值得追逐的。
——亦是为“爱”本身。
“想听点什么?灯塔先生。”
“你会什么?”
“小提琴、吉他、长笛、弦琴……什么都行,关于艺术的,我都会。”
苏明安想了想:“那就请罗瓦莎的大艺术家,秀一手吉他吧。”
他一直觉得,会弹吉他的人很酷。若不是林女士强迫他,他或许会去兼职一个吉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