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盾牌上密密麻麻全是弩矢,有些从防御缝隙射入钉在盾兵身上,那些盾兵只是一顿,立刻站直身形继续前进,可见全都是双层铁甲防身,根本不惧弓弩。
韩猛咬了咬牙低声念叨“先登”两个字,他认出来这些是乐进的先登营。
一轮投石砸落,这次换成了普通的石头,明显是干扰守军防御拒马,曹军不但要突破城防,还在为城外投石器标定目标。
下一轮投石只会更准,守方的密集队列会遭到严重打击,冲车趁机推上前拒马就保不住了,容不得再犹豫冀州大戟士同样密集队列反冲上去。
该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破开城门,壕沟那边后撤的民夫和曹军挤做一团,往后跑的朝前赶的乱糟糟的,导致城门虽然被突破,可曹军并没有多少后续军队,就是百十个人而已。
郭援站在制高点对战局了然于胸,城门碎了不算什么大事,将曹军挤出城门洞趁机会拆毁冲车,而后用碎石木料混些泥土就能堵住缺口。
他相信韩猛能够应付突发状况,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却看到刘琰带着贪至朝城下跑去。
他俩一走城头上的乌桓人也跟着全跑下城楼,眼见如此郭援点了点头,心中反而冒出些许安定,这才是权贵应该有的正常反应,最好跑回邺城去省得添乱。
破门处交战双方都寸步不让,都是重甲大盾第一刀往往用尽全力,不能破甲接下来的砍杀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往往需要身后的矛兵刺击杀敌。
可城门洞里并排站不下几个人,前排隔着盾牌相互推搡,身后的人朝前拥挤,矛手跟上来也没用,压根儿没有空间施展刺杀。
韩猛身处第一排,两层重甲已经够难受了,又被挤的喘不上气,正咬着牙思量该不该退,忽然听到对面一声喝令,身前力道骤然消失。
是曹军先退几步,韩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不过多年战场经验使身体下意识作出反应,弓步收势随机猛然冲起,身边大戟士几乎与韩猛同时冲出。
一声巨响双方再次撞在一处,就看谁冲的距离够远谁的力道就大,方才曹军先后退明显力道更大,韩猛骤然一滞身形立刻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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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一旦直起就很难再挡住对方,若是退一步就再难收住脚,少了助力身边人也吃不住劲,只几个呼吸冀州大戟士就被推出城门洞。
曹军借着冲势一步不停,举盾牌跟着冲进城内,大戟士还想顶回去,不料冲车的横木已经到了眼前,韩猛等人不得已闪身躲避。
冲车瞬间就到了拒马跟前,随着一声闷响第一道拒马哗啦一声散架,曹军仗着重甲不顾砍杀簇拥冲车碾过碎木,第二道拒马眼看就要被冲散。
要挡住也有办法,拒马后方屯有大量柴草,一把火点起来大家就不用打了,只不过韩猛不愿意成为此战中第一个那样做的人。
正犹豫间,只听身后女声尖叫:“闪开!”
韩猛就觉得耳畔罡风刮过,几名官骑牵引一段巨木冲过身侧,到了冲车跟前同时撒手,巨木飞出撞碎了冲车一侧木轮。
其中一个官骑马不停蹄,径直冲进曹军重甲队列,人马具甲铁兜鍪上只有一条缝隙,手里一柄链锤管你是盾牌还是头盔抡圆了就砸。
普通的链锤都是一根长手柄,用铁链子和锤头相连,而她那柄是典型的乌桓制式,在手柄处安装短短的铁环,甜瓜大的锤子轮起来反而很轻盈。
轻盈是有了却没有一点准头,绕是如此曹军还是被砸的七荤八素,甜瓜大的铁锤轮起来也不需要准头,仅这份气势就足以骇人了。
虽说看不到容貌,可那双极具辨识度的蜀锦鞋,还有鞋上高高的,像是兔子耳朵一般的掐金翘头,韩猛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韩猛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冲车无法推动大戟士又逼迫上来,曹军无奈只能撤出城门洞。
冀州军正在拆毁冲车,冷不防远处听见一声高喊:“乌巢鼠辈韩莒子,可记得首级仍在河南!”
当初袁绍派出一万人支援乌巢,韩猛就在其中,到了乌巢才发现一万守军被分割冲散,粮草辎重都在燃烧,只剩淳于琼千多人困在核心。
当时曹军三万人没受多大损失,攻破乌巢大营后朝袁绍援兵压了上来,袁绍军没有因为乌巢陷落撤退,而是选择奋力死战,眭元进,吕威璜,赵睿先后战死。
韩猛受了重伤无法行走,被亲兵护着逃离战场,命捡回来头盔却遗落,被曹军拾去当做首级展示嘲笑。
没能战死沙场还受奇耻大辱,韩猛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今天被当众抖落出来当然忍不住,当即不管不顾提刀冲出城门。
刚才喊话的正是乐进,看到韩猛孤身一人冲上来冷冷一笑,转身退入身后军阵。
曹军弓弩齐发瞬间射满了盾牌,脚步受挫刚弃了盾牌曹军重甲就围了上来,韩猛仗着两层重甲也不躲避兵刃,当先撞倒一人夺过兵器,双手持刀向前猛砍。
兵器劈砍甲叶子噼噼啪啪乱响,却谁都奈何不得对方,曹军依仗人多势众,韩猛被几面盾牌抵住困在当中。
眼见外围曹军矛手正找机会刺杀,长矛能破开两层重甲,几根长矛一齐刺杀必死无疑,韩猛咬着牙盯着矛尖接近丝毫没害怕。
忽然身侧一面盾牌掉落,韩猛借空隙闪身躲出,回头看到阳光下金丝云纹翘头特别扎眼,甩起链锤像个风车一样在曹军中来回猛砸。
乐进一身金色铜甲就站在不远处,只一瞬间两道金灿灿的反光碰撞交汇,韩猛立刻意识到危险,捡起一张弓扬手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