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落魄的少年来到船上。站在船舷旁眺望着这座城市,像是一具空壳一样。
这场战争把他身边所有人都摧毁了,这个国家还是那个国家,街道和房屋依旧,但生活在这里和他相识的人们都没了。
“阿,如果这是梦该多好啊。不管是我来这个国家的事,或者那场战争。”少年呢喃着
可惜的是清醒时所在的梦境,是无法从中醒过来的。
零无拿起了缪瑞安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一封信。
零无亲启:
我现在大概能想象到你脸上是什么表情,那张脸还是继续板着装正经吧。
我知道雪绒花的大家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一样。零无,这场战争并不该牵连你。即使兄长说过我只会嫁给有爵位的人,但那又如何。
一直习惯旁观事情发展的你,不像是会被规则束缚的人。你的想法也是奇奇怪怪的,还说这片大地是圆的,朝一个方向前进总会回到原点。
为了这件事你甚至和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吵起来,最后居然打起架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我这个被称作淘气公主的人看来。
不过,你们还是很快成为了挚友。不是吗?你居然敢在他父亲,大将军教训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和他一起爬雪山把只有生长在最高处的雪绒花带回来,即使你们两个看起来摔得浑身伤破破烂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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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后你们两个一直嘴硬,但是大家其实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谁有难了,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把人捞出来,然后再大声嘲弄。
(零无读到此时,脑海中只有面对先锋军重甲骑兵,立盾架枪的年轻人。
“告诉父亲,我没有逃。”
这是这位损友兼挚友的人,最后说出的话。)
从那时起,我们的战团就开始慢慢自称雪绒花,直到我们正式注册了这个名字。成功的那天大家喝得酩酊大醉,你们两个也想拼酒被战团长直接按住,你是没有能看到自己逞强的样子,那真的很好笑。
(轻挑的字迹,不难想象缪瑞安写下这段话时,内心的愉快。)
零无,我都知道。你让自己习惯旁观,是害怕着什么。是不是害怕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都知道的,小时候父亲母亲也露出过你那样的表情。
你一直在害怕与人为善,害怕知道别人的名字,知道别人的名字就会记住他。如果某天那个人消失了,或者你要离开难免会伤心吧。
对不起,零无。抱歉让你伤心了,我或者说雪绒花战团的大家其实是希望你能活下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人了,不是吗?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能让战争立刻停止。那么我就用我一个人换这么多人吧,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决定。
零无,带着我和大家的祝福踏上旅程吧。你应该也不会留在充满回忆的这里吧?那样会让你困在过去之中,大家或者说我不想你只活在过去。
继续踏上旅途吧,这次不要像刚来卡雷利亚时那样封闭自己。试着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吧,这趟旅途或许会悲伤、或许愉快,但它会十分的精彩。
你说过的吧?零无,这片大地是圆的。一直往前进总会回到原点,那么等再次来到卡雷利亚公国时,给我和大家们讲述一下吧。
讲述旅途中精彩的故事。
信的署名是缪瑞安。
船舷旁的零无对着海面仰起头,但是两道泪痕还是出现在他的脸上。原本往心里倒灌的泪水,像是已经把内心给填满一样,溢了出来。
当发现这一点的零无,立刻想用手擦去溢出来的泪水。但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他的视线甚至已经整个模糊起来了。
“唉?为什么?”零无哽咽着发出疑问
眼泪就是停不下来,那是在战争中压抑起来的感情。像是决堤一样,当它开始的时候,就只有等它自己停下来了。
零无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海浪把它盖过去。但同伴们的过往,同伴们的嘱托最终还是摧毁了他的自制力。
零无看着越来越远的暖水港城市,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