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海里的鲜物捕不上来,厨房里也没人给周大先生与我烹制珍馐,岂不是一举两失,何其浪费。”
吕坤河切下一小段海参送入口中。
火候正好,既不至于酥烂到没有弹牙感,又充分煨入了高汤鲜味,使得本无味的海参成为了一味佳肴。
他继续说道。
“不过换而言之也是一样,渔夫就擅长在海上与风浪较劲,若是人人都似周大先生这样不见其生仍怜其死,所以就不吃这些海中鲜物了,他们拼死捞上来的渔获卖不出去,便只能换个地方谋生,但渔夫的经验都是应付风浪,要他们在厨房掌勺或者是去山中采菇,怕是都难以胜任。”
“所以周大先生若真是在乎他们,依我看来应当是多吃些海珍。”
“不吃,看似是怜悯,实则是害了他们啊。”
周大先生细细吃完了盘里的杂菌,缓缓地说道:“可是吕家主是不是忘了,是你要把厨子从厨房赶去海边捕鱼,给厨房里面施加了本不该有的风险。”
吕坤河笑着说道:“他们在我吕家做工,做得好有赏,做得不好有罚,赏罚分明能有什么错吗?”
周大先生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可若是这海上的风浪与山中的惊险,也都是吕家主造成的呢?”
吕坤河挑了下眉头,顿了一下之后摇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笑着说道:“周大先生可有些高看我了,春暖夏炎秋凉冬寒,此乃天时,我最多不过是顺应天时,天热了薄衫食冰,天冷了厚衣添炭,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穿了薄衫,所以才使得天气才变热了吗?这可是因果倒置,有违天意。”
漕帮要举大旗造反,吕家最多不过是顺势而为。
归根结底。
是大焱治下的江山社稷已经到了这一步。
周清听得懂吕坤河到底是在说什么,他微微垂着眉眼,似乎是在思索。
吕坤河不知道这位来自有鹿书院的大先生是否内心在动摇,但他只管着再添上一把火,轻声说道:“天时更迭,但我与周大先生何必以身试寒暖?且坐在这里品尝山海珍馐,等到寒暖分明的时候,我们做足准备再出门去,岂不惬意?”
有鹿书院的周大先生会登门吕家,多半是已经捕捉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