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马愉又道:“陛下,臣初为吏部尚书时,曾遍查吏部库档,国朝立国至今,所给与的僧官人数共计两千八百二十五人,仅南北直隶两省就有五百三十一人!”
“原本授予僧人官职,乃是朝廷对他们的恩惠,他们一没经过寒窗苦读,二没为朝廷做过重大贡献,却能轻取官职,实乃朝廷之错。他们既受朝廷恩惠,却不思为朝廷排忧解难,反而仗着官身,行欺压良善之举,臣以为,朝廷应当…应当派出能员干吏,彻查天下庵观庙宇,严惩不法僧人。”
“而且据臣所知,这些年,尤其是京畿附近的一些皇家寺庙,大兴土木,广招信众,囤积庙产,其所作所为简直和商人无异,如此行径,真是令人齿冷!”
户部尚书王佐接着说道:“臣也有同感,这些寺庙仗着官身,有免税之权,大肆兼并土地,更有无知百姓,受其蛊惑,将自己的田产挂靠在他们名下,借此逃避赋税,还有些人为了彻底不交赋税,自己剃了光头,身穿袈裟在田里劳作,简直是胡闹!”
“陛下心系百姓,一片爱民之心日月可鉴,可这帮僧人却不思君恩,明目张胆的挖大明的墙角,长此以往,武周唐中之僧人之乱必将重演,所以,臣请陛下厉行国法,肃清毒瘤,还天下百姓公道。”
王佐说完,已经是双目通红,大有我要和你们这些和尚拼了的架势。
他的话也感染了一旁的于谦,于谦起身行礼,大声道:“王大人所言甚是。远的不说,就说这前朝蒙元,其实元代宋的初期,不管任何个人还是寺庙道观,均要交税,不光要交丁税,还要征收商税,直到中后期元成宗昏聩不堪,才出现了免税一说,也正是如此,才导致了元朝从朝堂到地方,僧人势力遍布,甚至到了后期朝堂中枢居然有了专门为他们发声的僧人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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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大明立国之初,太祖皇帝仁德,又基于国家稳定的需要,这才勉强给与了僧人免税之权,但是他们可曾念过太祖皇帝之恩了吗?没有,朝廷的宽容反而成了他们行不法之事的保护伞,臣当年在河南山西巡抚之时,就亲眼见过有不法僧人强占民田,欺压百姓之举。”
说着,于谦看了看皇帝又道:“陛下,僧人有官职,乃是乱官烂爵之举,断不可在行,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王崇古霍的起身,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也好,那你也说说吧。”朱祁镇道。
“是。陛下,臣以为不仅要彻查严惩,还要取缔那些不法寺庙,拆毁庙宇,收回官身牍碟,令僧众还俗,充实当地人口,并将他们这些年侵占的土地山林归还地方,由地方在分配给无地百姓。”
众人一听,纷纷侧目,同时心中感叹:还是你王崇古狠啊,你这是从里到外要把人家给扒个干净啊。
“陛下,臣当年跟随陈大人在河南、南直隶时,就有感于寺庙庵观之害,无奈当时臣人微言轻,又恰逢陛下厉行新政,所以…”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居然跪下痛哭起来。
朱祁镇也是有些错愕,心道朕和你商量好的流程中可没这一出啊。
不过他懒得出言劝慰,任由着王崇古疯狂飙戏。
王崇古哭了一会,发现皇帝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他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出戏,于是立刻止住了哭声。
他这这波操作让几个内阁大臣直翻白眼,尤其是于谦,若不是皇帝在场,他肯定当场暴走。
“陛下,臣…臣家中出了逆子了啊,不过臣还是要叩谢陛下,不然臣…臣恐怕真的无颜在立于朝堂之上了。”
朱祁镇听的直皱眉,你养出什么样的儿子,跟朕有什么关系!
“陛下有所不知,臣昨夜回家,夫人告诉臣,说臣的儿子被真觉寺的和尚妖言蛊惑,竟然要出家为僧,臣也是书香门之家,从小请名师教导,却不曾想,十几年含辛茹苦的儿子,居然信了那帮僧人的蛊惑,臣实在是…实在是气不过啊,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嫡子啊,他若是真出了家,臣以后无颜去见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