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姜雪蕙怔在原地,瞳孔里是扩大的恐惧,发钗离宁宁的脖颈半寸不到,她崩溃的惊叫道,“不要!”
空中掠过一道白光,击中姜雪宁右肩,她忽地失去平衡,身子猛然倾斜,双手在空中挥舞,下意识的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发钗离手落地。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宁宁,”姜雪蕙跪在地上,浑身抖成一团,眼眶中的泪水犹如决堤般的洪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淌落下来,脱力的手,几次用力,才将妹妹安稳抱在怀中。
从始至终,的谢危一直坐在凳子上未曾移动分毫,此刻对上姜雪蕙愤愤不平的目光,坦然微笑着问道,“怎么了?姜大姑娘。”
“你,”屋中的芙蓉纹路窗半掩,炽热的阳光透过檀色金丝篾帘洒在她的带泪的脸庞上,似乎在抚平她哀伤的眉眼,“这下你可满意了?”
“她又没死,我满意什么?”谢危的嘴就像淬了砒霜般刻薄无情,甚至一本正经的问姜雪蕙,“我有点冷,有手炉吗?给我一个。”全然忘了是谁刚刚差点逼死了她的亲妹妹。
姜雪蕙被噎得一哽,一股子怒气生生咽回去,无可奈何送了他一个白眼,“谢危,你过来帮我把宁宁扶到床上,我帮你拿手炉。”
谢危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姜雪宁,别过头拒绝,犹豫片刻,才挥着衣袖,勉强上前搭了把手。姜雪蕙抱着妹妹,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放在床上,累得满头大汗。
“姜姑娘,手炉!”谢危居然好意思催促,姜雪蕙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谢危,你知不知道刚刚就差一点,宁宁就死定了!”姜雪蕙劈手抽走他手中的茶杯,拍在桌上,温柔如水的眸子一秒结冰。
谢危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仰头看着她,冷静的说道,“与我何干。”就这还不忘伸手拿走她手中的手炉,揣在怀中取暖。
“你怎么能这样啊!她救了你!”姜雪蕙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事不关己,冷漠薄情,“你故意激怒宁宁,对她极尽羞辱和污蔑,就是为了让她说实话,就是为了证明她说谎了,然后你又救了她,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样是不对的!”
谢危眸中暗色涌动,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对又如何,错又如何?不过是区区一条人命而已,于我而言,无足轻重。”
“什么叫区区一条人命!”从小被灌输生命至上,安全第一的姜雪蕙难以理解他的想法,拍着桌子质问道,“就你的命是命吗?其他人都是蝼蚁吗!”
谢危他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凝视她片刻,才说道,“我的命,暂时有用,其他人的命,随我取用。”
直到此刻,姜雪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拥有上帝视角的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一个足以让自己送命的大错。一阵冰冷的寒意从她的脊椎延伸到全身,她不再敢再看谢危,手指蜷缩着想握住些什么东西, 木然的抓起茶杯往嘴边送去,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她心头。
谢危看着瓷白的茶杯沾上女子嫣红的口脂,眸中深沉,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言不发,黑云压城城欲摧。
既然他的目标不是妹妹,那就是自己了,“我又没惹你。”姜雪蕙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更红了,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我的命有什么用啊,你非要拿走。”
谢危的嘴角噙着笑,望向她的眼中萦绕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指尖轻碰她头上的簪子,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也打算自杀?”
“我才不会自杀呢!”姜雪蕙趴在桌上哭得正伤心,抽走自己头上的簪子,用力扔在门上,砰的一声。
“姜雪蕙,你刚刚的胆子哪去了?”谢危被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这是扔簪明志?
“我可以离开京城,你不要杀我,好不好?”姜雪蕙哽咽着求情,“我可以去乡下的庄子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可以发毒誓,我不会骗你的。”
“姜雪蕙,你今年十五了,对吗?”毫无征兆的问话如同死亡宣告一般,冰冷的匕首轻轻贴在她的颈间,谢危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轻易取走她的性命。
姜雪蕙的脸色发白,牙齿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冷。她不由得地攥紧了拳头,手指尖狠狠地扎向手心,鲜血从指间渗出,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是。”
谢危轻笑一声,问道,“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