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洲市立医院的护士张凡躲在楼道拐角无人可见的地方,拿起一支香烟想要点起来,可想起医院内的规定,她手脚痉挛般的把这一根香烟撕碎,艰难地吞了下去。
自从三天前她参加了护士长甄倩组织的那个聚会,回来之后,她手里多了一张卡,还有眼前这个无法控制的毛病。
卡里有二十万,她真去查了。
那一串明晃晃的“0,”震得她的心控制不住要跳出来。
从小到大,她从未听自己的父母亲提起过超过几百块钱的东西:她们家所有的大件,都是二手市场淘换回来的旧东西,她妈妈每次都很开心的告诉她:旧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因为,咱们买的这些旧东西,只用了十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的价格,就得到了和新品一样的享受。
她穿表姐们剩下的衣服,穿她们剩下的鞋子,一直到青春期后,她的体型忽然不受控一般的膨胀,她才开始买一点新衣服,当然,这也都是那些挂在布头市场最角落里的东西,又老又丑。
“着什么急?你享受的时候在后头呢。”她基本上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
所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她想镇定下来,然而神经却变得不再受控,所以,她买的两盒十七块的高级香烟,大多数都以这种方式被她消耗。
她见到了把姜鲤撞到重症监护室的那个司机的“代理人,”一个头发梳的锃亮,大夏天还穿着整齐西装,打着领带的‘精英人士,’段德义。
这个人说的话文绉绉的,她多半似懂非懂,但是,当那张卡被段德义塞在她手里时,她终于听懂了。
“姜鲤没亲没故,这样子一直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也不会再醒过来了,帮他一把……帮他解脱,可以说是善举,有大功德。”
“阿弥陀佛。”
段德义真的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很是虔诚。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这张卡都送给张姐了。当然,这件事哪说哪了,出了这个门咱们谁都不认识谁,可不能出来别的话头,那对谁都不好。”
然后就是山珍海味,酒去茶来。
张凡昏昏沉沉的到了家门口,当段德义彬彬有礼的打开车门,将她扶下车的时候,她才满身冷汗,瞬间酒醒。
她没有说过家住哪里。
他们都知道。
她知道,从她参加聚会的那个时刻起,一切,就都由不得她了。
……
回到监护室里,张凡看了一眼监护仪,突然愣住。
这数据……这数据,不对吧?
原本姜鲤还是奄奄一息,只是吊着一口气的模样,现在怎么都正常了?
不但正常,而且很多指标居然比一个健康人还要更健康。
这监护仪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