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远摇头,“她基本没什么朋友,从小因为我的缘故,村里的孩子都欺负我们,她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我,很泼辣,像个刺猬一样。”
“她出事前是不是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她有收到什么特别的生日礼物吗?”
张慧远回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吧,细节我不记得了,但是礼物应该是没有收到的。”
“有!”一直躲在屋里的张母突然冲了出来,她眼眶通红,颤抖着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慧茹从外面回来,我给她煮了长寿面,还给她了一百块钱,让她去买个衣服穿,慧茹说,妈我今天已经收到最好的最想要生日礼物了,你等着我挣大钱,带你们过好日子。然后没过半个月,慧茹就失踪了!”
“她失踪前有什么异样吗?”程亦安问。
“没有!她之前一直在一家网吧做前台,上三班倒,失踪前一天她还正常出门上班,晚上我发现她没回来,以为是我记错日子,到她上夜班了,结果第二天人也没见回来,我去网吧找她,才知道她早就辞职了,说找到个新工作,但是新工作在哪里,没人知道。”
张母木然回答,这段说辞,她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重复了太多次了。
“有时候我在想,还不如没找到慧茹呢,那样好歹还能有个挂念,幻想她在世界哪个地方活得好好的,总好过如今,尸骨不全,不能入土为安。”
“妈!”
张慧远大声打断张母的念叨。
张母却充耳不闻继续说:“当初说她是投河死的,说我要卖她收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天地良心,她才十八岁,我怎么可能这么对我的骨肉啊!好不容易遇到个程队长,好人啊要帮我们查案,结果好人不长命,程队长也死了……”
“我女儿的冤案不破,我死不瞑目,惠远,以后我死了,把我和慧茹一起烧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张慧远暴躁地拍着桌子。
逼仄阴沉的小屋里,空气仿佛都是沉重的。
程亦安他们从张家退出来,离了很远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嚎啕哭声。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活着的人永远困在这潮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