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还是听朝兮的话的。朝兮不让他出去开出租,他就真得不开了,消消停停过了这个新年。
但黑瞎子也是说到做到的。春节的早上,他破天荒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写着大大的“穷”字的图片,配的文字是“开年接活,等开饭”。
黑瞎子的某个极其富有的朋友和某个跟他一样贫穷的朋友同时给他点赞了,但也仅仅是点赞了。
胖子没点赞,但评论了一句“已转发至好友圈”。
胖子的好友圈,应该就是道上的一些熟人。这厮虽然是个体户,但从前常常夹喇嘛,人头颇熟,而黑瞎子在道上也是老板百分百满意的那种大腕儿。估计不出两日,等着要跟黑瞎子夹喇嘛的人就能从他们家门口排到天安门广场。
但排队归排队,干他们这行的,一般正月里是不开张的。等到二月二,龙抬头,诸事皆宜,无往不利,放上一挂鞭,才能正式接活儿。
提前半个月,其实就有人联络黑瞎子了,他虽没答复,但是让苏万给每个斗的信息都做成了PPT,打印出来仔细斟酌,看哪个值得一去。
苏万做的很认真,因为他真怕自己会死在里面,一点点芝麻大小的信息都不敢漏下。
等到二月二那天,他和苏万一起去理发店里剃了个龙头,希望能转运。
朝兮对这种纯粹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他是正月十五就去剪了,当时黑瞎子劝他,正月里剪头死舅舅。他冷冷一笑,说你别逗我了,我舅舅死的时候大清还没亡呢。
目送着黑瞎子和苏万远去,他没事儿干,就留在院子里扫雪。
雪是昨天晚上下的,大概也是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了。他把积雪都扫到了那棵银杏树下,心念一动,还堆了个雪人。
他堆的是童年时的张起灵。还没来得及加上五官,忽然就有人走进了院子。
四合院不到晚上不落锁,来人似乎也没有按门铃的习惯。他拿着胡萝卜,看见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像藏袍又不是藏袍的年轻人,一脸胡子拉碴,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这人易容过。
朝兮眸光一沉,看出他胡子下的皮肤白皙而细腻,脸上沾到的灰尘也很刻意,就像是用手指随便抹上去的。
朝兮现在树下,看见他一步步走过来,右手握着一串很大的珠子,有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
等他走到距离朝兮只有两米左右时,他驻了足,而后朝兮把手中的胡萝卜像暗器一样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