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听到了身边人长舒了一口气——可惜耳畔的发动机轰鸣声太过聒噪,他没办法借此推断对方是谁。
就这么继续躺了一个小时吧,他终于躺不住了,也渐渐找回了身体的支配权,便装成刚刚清醒的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旋地转。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晃动的汽车顶棚,他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放平的座椅上,空落的腿脚下垫了几个背包,勉强能当成一张简易的“床”。
他的手上、身上,都缠满了纱布,被裹得像一只大号粽子。
这是……在陨玉里受的伤?
他只记得在陨玉里跟那些怪物打架,中途他好像晕了,然后梦见了那个少年,再然后……他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他蹙眉思索未果,突然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朝爷,你终于醒了!”
黑瞎子的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疲惫,抱得却十分用力,像怀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松……松手。”
一开口,喉咙里就像吞了一块火炭,又热又痛又胀。
“抱歉,是不是弄痛你了?”黑瞎子又慌张地松开他,面上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说:“你已经睡了八天了,谢天谢地,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再有一天就能到格尔木医院了。”
“我……”
外面是荒凉的戈壁,长烟落日,风沙万里,确然已不在陨玉或雨林之中了。
他是怎么出来的?
朝兮茫然地看看黑瞎子,又看看自己,想起在陨玉中的遭遇,忽然急切地按住黑瞎子的手腕,忍痛问道:“张起灵呢?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跟我一起出来的?他……”
心脏急剧地抽痛了一下,黑瞎子眸光微暗,沉声安抚道:“朝爷,你别担心,哑巴张应该没事。我们在陨玉外面等了四天,才等到你出来,当时你身负重伤、神志不清,我们不敢耽搁,就先离开了那里……”
朝兮听出他言外之意,又问:“你这意思……张起灵没跟我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