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大侄子也在名单之上。
那应该是张惊浪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张也成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看到,带着两瓶上好的老白干来寻他,就着蕊珠送来的四样小菜,畅饮直至夜深。
张惊浪喝了除竹叶青以外的酒,破天荒地没有喝醉。反而是张也成,一杯接着一杯,几乎都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张也成喝多了,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说“二哥你体谅体谅我”。
“实不相瞒,族长他们在古城里遇到了尸蟞王……寻常的嫡系血脉,根本不是那东西的对手。”张也成痛苦地闭了闭眼,“二哥,十一是族长点名要的,张瑞山也盯着他……我没法……”
“你有你的难处,我明白。”张惊浪默默添酒,眼中犹自淡然。
张也成继续说:“十一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他送死……二哥你放心,到了下面我会好好看顾他,我一定会将他活着带回来……”
诚然,张也成这几年待大侄子没话说,除了张瑞桐的安排,也是怕张惊浪暗地里瞧着不满意。他心疼大侄子这事儿,并不作假。
张惊浪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疼他,我知道的……有件东西,你替我带给他,算是护佑他平安归来吧。”
张也成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
东西放在书房抽屉里,张惊浪起身绕过他去拿。
回来时,看着他沾染了沧桑的背影,张惊浪忽然想起了许多少年事,有他,有自己,有老三,他们这几个年龄相仿的,自幼最要好,无论怎样胡天胡地都是在一处的。
长着青年模样的张家人未必还年轻,但少年就是少年,也永远只能留在少年。
像少年时那样,张惊浪伸手摸了摸张也成的脑袋瓜子,如有笑声回响在耳畔。
银光忽闪,手起刀落。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张也成的喉咙里有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一桌子酒菜,也染红了双眼。
张惊浪从背后扶住他,蒙住他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张也成听到了张惊浪的叹息。
“成子,你安心去吧,别怪二哥。”
“当你决定和张瑞桐他们站在一起,将那孩子弃如敝屣时,就注定了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这世上,如果真有人能将他活着带回来……那我只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