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他们是从东北过来的,年夜饭上自然少不了饺子,而长沙本地人则会吃汤圆和八宝团圆饭。一桌子菜色南北合璧,应情应景。
守岁守到十二点,随着挂钟的精准报时,屋外传来了密如烟雨的爆竹声,绚丽多彩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照得人间如同白昼。
两人似乎默契地省略了互道新年的环节。朝兮夹了一个饺子入口,副官给自己斟满一盅白酒。
“小孩子不要喝酒。”
朝兮皱着眉起身,绕过了整张桌子,在酒杯即将沾到副官的唇时劈手夺走,自己喝了下去。
酒是从东北运过来的,朝兮有很多年没喝过了,一入口,熟悉的辛辣像火焰一般,一路烧到肠胃里去,再通过回味与呼吸翻上来透骨的浓香。
“你说谁是小孩子?”
副官十分不悦地看着他,很不适应他这种近乎越矩的管束,就差回敬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
“男子二十而加冠,你过了年才十七,怎么不是小孩子?”朝兮的嘴唇一张一翕,喷洒着丝丝酒气。
“现在是民国了,不时兴加冠成年那一套。”
副官跟着张启山来到长沙时才满十岁,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他反观朝兮,只喝了一杯酒就眼光迷离,眼尾泛着妖冶的粉红色,不禁在心中嘲讽:究竟谁才是小孩子?
朝兮毫不客气地把整瓶白酒都拿走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张副官,军爷走了没几天,你怎么这般不争气,撞见点儿不如意之事就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这道理副官自然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