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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后军扎营,叫将军颓来见。”周文向一个传令卒发布了新命令后,就让战车转向后方,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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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闾舒了一口气,让城上的秦军继续守城并补充箭矢、滚木擂石等,密切观望城下敌军的动静。然后走进城门箭楼,在几案上拿起一个陶壶倒了一碗水。水还没喝完,外面大步走进来一员战将,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哦,校尉羽,来,坐。”将闾说着自己先坐下,来将则与其隔着几案对面坐下。
“校尉长途奔波三千余里,刚至咸阳就又被遣至函谷关。刚到这里就赶上了周文进攻,怎么样,是不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原来这个校尉羽就是会稽郡的原郡尉,公孙羽。
“公子体恤属将,让属将守御后关墙。”公孙羽咧嘴一乐,“属将这不就有很多时间喘息了吗?”
他一转话题:“将军,刚才的进攻,张楚军表现如何?”
“不过是个试探性的攻击罢了。”将闾不屑一顾的翻了翻白眼球,“营盘都没扎好就开始进攻,就算函谷关真的毫无准备,也不会被这一次攻击击垮。你在城内的配合做得很好,我在城头看着城里都是一团混乱,毫无章法。我故意让一些登城的流民活着退下城去,以免你的安排白费了。”
“谢公子称赞,不过是小事一桩。将军,既然今日只是试探,明日周文可能就会真的全力攻城,将军又要示弱,又不能真的弃关,还需要多加小心。”
“这倒无妨,我只是担心现在这种混乱的调动方式,会对军中的士气影响太大,让他们有一种将帅无能的感受,会慢慢产生绝望的情绪。”将闾有些叹息。
“公子不要担忧。要不这样,属将马上回去,把守御后关墙的部曲调来替换今日守城的部曲。属将先集合百将以上将领,把陛下的意图说清,这样他们可以告知士卒,无论将军如何调遣,都是计谋,士气就会稳定下来。”
“待今日守城那一部到属将手下时,属下再做一次说明,将军所担心的士气问题就解决了。有时候,告诉军卒实情可能会让他们自己就觉得戏弄流民是有趣的事情,或许所取得的效果更好。”公孙羽停顿了一下:“我等是守城守关,军卒被流民俘获的可能性甚微,将军也无需担心消息泄露。”
将闾一想,是这么个理,心情好了起来,冲着公孙羽一拱手:“校尉所说真是对某的大大点醒啊。”
公孙羽连忙侧身闪开,还礼道:“公子怎可给属将行礼,于礼仪不合。既然将军允可属将的想法,趁着周文在扎营休整,属将这就回去与部曲说明,将军这边也准备调换事项吧。”
说着站起,又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箭楼。
将闾看着公孙羽离去,没有起身,又想了一会,叫进一个亲卫,开始发布命令进行换防的准备。
亲卫把晚食端了进来,将闾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心思。
皇帝是个谜。
虽然妄自揣度皇帝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可将闾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当年父皇帝让他进蓝田大营,其目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让他控制住中尉军,避免出现父皇帝所担心的背叛。那时父皇帝的戒心越来越重,只有自己的儿子们可以信赖。
始皇帝崩逝,大家都对继位者不是大公子扶苏感到意外,将闾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要比其他人能够理解的多一些。
与胡亥的想法一致,他也认为扶苏和蒙恬走得太近了。始皇帝让扶苏去北疆军中做监军,一方面是要增强扶苏文弱性格中的铁血成分,另一方面也是确有要扶苏监督蒙恬的作用,毕竟最多时曾经达到近三十万的北疆军是大秦最为强大的力量,但这样的力量放在虽然几代对大秦都忠心耿耿的蒙氏手中,也还是需要有监督和制约的。
并不是始皇帝已经开始信不过蒙恬,必要的监控总是需要的。始皇帝始终把蒙毅放在身边,给予上卿、郎中令的高位,实际上对蒙恬也是一种牵制。可是扶苏……也许他被始皇帝对蒙氏兄弟的器重表象所误导,认为可以把蒙恬比照父皇帝身边的蒙毅一样,作为自己的亲信来对待,这就犯了两个忌讳。其一是扶苏的性格并没有始皇帝对蒙氏的钳制能力,反而极易被蒙氏所影响;其二则是当扶苏和蒙恬过于亲近之后,始皇帝就要担心一个可能的继位者所拥有的强大武力威胁。
始皇帝选择小公子胡亥继位,并遗诏赐死扶苏和蒙氏兄弟,是狠了点儿,但皇家无亲情,中国古代的政治从来都是血腥的,尤其先秦时代的政治,更是充满了杀戮。而从胡亥刚登基后的作为看,虽然从政的经验没有扶苏多,不过延续始皇帝的政令和方略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这对一个一直以来以吃喝玩乐为特征的小公子已经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