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蒯彻就危言耸听的先开口了:“县令阁下,我是本县的一个庶民,知道阁下快要死了,特地前来吊唁。不过,我也要向尊驾祝贺,既然县尊今日接见了我,我就可以使尊驾重生了。”
徐公听蒯彻开门见山的一席话,糊涂了,这家伙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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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言颇为玄虚,本令现在正为贼军烦恼而心神不宁,还请先生原谅我没太听懂。先生为何要来吊唁本令?”
蒯彻听了一笑说:“县尊在范阳为令有十多年了吧,县尊遵秦律而断事,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在人脸上刺字)这等事,做了非常多。慈父孝子之所以不敢拿刀捅进你的肚子,只是因为畏惧严厉的秦法。现在天下大乱,大秦已经管不到这里了,所以那些慈父孝子就会争相来杀你,既报了仇也因杀县令而扬了名,这就是吾来吊唁尊驾的原因。”
徐公心里哆嗦了一下,表面上还算镇定。看蒯彻这样侃侃而谈的,想他定有办法,就向蒯彻施礼:“那先生又怎么说本令可以重生?”
蒯彻还了一礼:“武信君(武)臣可不知道彻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我可以去城外见他并游说之。告诉他:如果说一定要战胜后才占据地盘,攻打后才得到城池,某私以为就危险了。如果用某之计,不需要战而可获地,不需要攻而得城,只需传布檄文而千里之地都可得,行不?”
“他一定会问:这话怎么说?某就可以应对他说:范阳令本该整顿他的士卒固守战斗,可他胆怯又怕死,贪婪而好富贵,所以想降,以范阳送给武信君。可如果范阳令降了,武信君却不善待他,则周边各县城就会都相互传告说‘范阳令先投降了可还是被杀’,各城必将固守,甚至把小孩子都调上城头,这一来各城就成了金城汤池(金属城墙沸水池,这也是固若金汤一词的来源),没法再攻打了。”
蒯彻一脸的忠厚诚恳:“为武信君着想,不如用红色车轮的金色车子去迎范阳令,让他再在燕、赵之地的各城外驰骋,显示君的善待,则周边各城就会传告说‘范阳令先投降就得了大富贵’,必然排着队投降,就像在山石上滚泥球一样顺畅,这就是某所说的传檄而千里定。县令认为,我去这样对贼军说行不行?”
徐公一听,好主意啊,这样不用打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住了,还能得到武臣的赏赐,何乐而不为?至于秦廷知道了会怎么样,天高皇帝远,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又向蒯彻施礼感谢,高喊叫人备车,请蒯彻代表自己出城投降。
蒯彻先去见了一下叔孙通告知情况,然后就出城去见武臣了。
用告诉徐公的那套说辞,武臣果然被蒯彻说服了,张耳对于蒯彻的策略也非常赞赏,于是武臣调集了百乘战车、二百骑军,由陈馀带队,拿着自己的武信君侯大印为凭信,前往范阳迎候徐公的投降。
这事儿传遍燕、赵之地后,三十余城都向武臣投降了,未费一矢,武臣就几乎获得了燕赵之地的大半。而且随之来投奔的人极为踊跃,很快武臣军就发展到了五、六万人的规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武臣见蒯彻的计策如此有效,没用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范阳,因此对他极为看重,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为谋士。
蒯彻辞谢道:“君侯有耳公和馀公为谋者,胜彻十倍。且彻正要往代地访友,若君侯不弃,待彻由代地归,或君侯平定代地时再行相助不迟。”
武臣一想也只能暂时作罢了,自己刚刚开始奠定基础,如果对蒯彻过于看重,还真怕张耳和陈馀吃味儿,同行是冤家嘛。
等蒯彻从代地回来,自己的地盘也大了,就可以给蒯彻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还不得罪那两位,还是先等等再说吧。于是,武臣赏了蒯彻五十镒金作为往代地访友的川资,让他回家了。
范阳投降,徐公带着武臣的百车百骑去给他做活广告了,武臣答应他回来后继续做范阳县令,以后或许还会给他个郡守当当。
范阳城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一切日常生活继续,只是城头的大旗由大秦黑龙旗换成了绿底镶边、中间一个大大“武”字的旗帜。
有趣的是,按说武臣出自张楚军,旗帜应用红色(按五德学说,楚为火德),武臣却用了绿色基底,镶上个宽宽的红边,这完全是赵国之色。显然,武臣取赵地的潜在目的就是与张楚分道扬镳、独立成国,只是现在还没有挑明说,打着张楚军的名号借势而已。
一天之内,李左车起事夺取代郡和太原郡,武臣轻松得范阳,周市也于同日占据了大梁。大梁在秦灭魏时被水攻,残破不堪,所以周市并不满足,之后一路向东继续攻略魏地。
不过这些事情远在咸阳的胡亥还来不及获得消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大问题之一,信息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