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顿了顿,继续说道:“甲分襦甲、皮甲、札甲(金属甲片),也不复杂。军弩亦分多种,臂张弩用于骑军,踏张弩用于步军,还有大弩即床弩。弩的使用耗损比较严重,需携带大量机巧之件。其他军械则包含了剑、矛、戈、戟、梢、铍等。”
“卿不用再说了,好复杂。”胡亥晃了晃脑袋,“能不能简化一下,我听着都晕了。”
冯劫笑了笑,拱手说:“陛下,臣已经是按照简化的方式说的,不能再简了。”
“唔……引领大军真是不易。”胡亥冲着冯劫一举爵,“朕敬大秦军卒。”
冯劫双手举爵过顶一低头:“臣代军卒谢过陛下。”然后一饮而尽。
“尉劫,吾有一事不解,还望卿与我解惑。”胡亥放下酒爵沉默了片刻说道,“兵车现在还有多大的作用?”
“陛下,在守阵中,百将登车而立,步阵可很好的看到百将的指挥意图。在冲阵中,以轻车为核心,引领步卒前行,这都是步阵中兵车的作用。”
冯劫看了看胡亥专注的表情,咽了口唾沫:“在平原、草原,车兵的冲击力仍然强大,对敌阵的撞击很多时候,采用战车都是撕开一个战阵缺口的有效方式。”
“骑军不可冲阵吗?”胡亥有些疑惑。
“骑军驰马需两腿夹紧马腹,持矛戈冲阵撞击力能把兵卒从马上掀下来。另有将双腿绑于马上的方法,但太过烦琐,也妨碍控马。”
“哈,我昨晚想到一法,应可解决太尉的骑军问题,停车。”胡亥又开始得意的想卖弄一下。
辎车停下,两人下了车。胡亥招呼韩谈把马牵过来给冯劫看。由于韩谈的马也装备了同样的鞍镫,冯劫就不用“僭越”的去骑皇帝的马,骑上韩谈的马试了一下,也是大为惊异。
两人回到辎车上,胡亥满脸洋洋自得的对冯劫说:“尉劫,如果大秦骑军都按此装备,是否可彻底的摒弃战车?我认为战车强大但易损,耗费财力,对马匹也是浪费,还只限于在平原开阔地带使用。而用马军则与步卒相同,不受道路环境的影响,其对敌阵的冲击力也并不逊于车兵。马鞍双镫,持矛击阵,想想都热血沸腾啊。”
冯劫也非常赞同的连连点头。
胡亥继续说道:“车兵机动力强,但车兵耗费过重,对战场的环境要求高。而组成一支完全独立作战、具有强大冲击力的骑军,那么我大秦的战力又将上一个新台阶。我还有一些想法,待骑军可成时,再与卿等商议。”
“陛下思虑兵事,我大秦之福。”冯劫真心实意的向胡亥一拜。
“好啦,起来吧。你继续给我说说军阵之事。”
“嗨。”冯劫稳了稳神,“陛下,按照正兵的步阵,我大秦军通常设为五阵,前军三阵,分左中右阵,后军两阵,分别对应前军三阵间的两个缺口。每阵中,前排为弩卒无甲,便于快速调整前冲或后收。中排为兵车,一车一御手两甲士。兵车前有无甲轻兵持大盾、后有带甲重卒,为守阵防御和冲阵主力。左右阵的侧翼还会布置一到两排弩卒,防范两翼冲击。后军阵则在阵后布置弩卒。”
“骑军呢?”
“骑军一般在五阵之外的两翼游动,有时则隐于前军阵之后的后军两阵外翼。我军冲击敌阵时快速前出包抄或兜尾,抗击敌方冲阵时保护两翼并由侧翼迟滞敌军。当然臣说的是固定的基本列阵,实战时领军将军还可根据战场形态和对敌军的判别变阵。譬如一侧有山水为凭恃则可集中骑军到另侧。判定敌阵左翼薄弱,可在我军右翼的前军右阵建立混成冲击阵,集中车骑弩步梯次攻击击破敌阵左翼等。”
冯劫说的太急,一口气没跟上呛住了,赶紧用袖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才歉然的对胡亥说:“臣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胡亥随意的摆摆手,“卿无罪。那么,明天中尉军将要给我演练的,就是这样的阵法了?”
“想必应是。从根源上讲,我大秦武力强盛并不赖以多变花巧的军阵布置。老秦人质朴古拙,但意志坚定,任你千变万化,我只持戈前击。”冯劫自豪的说。
胡亥又陷入沉思中。
前方距离蓝田大营已经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