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岚坐在马车内一直望着脚尖不语,唐瑛亦是低眸看着手中的诗册,茯苓坐在唐婧岚另一侧却是觉得气氛有些冷凝,倒也安静地坐着,不时掀开车帘望向车外,只盼着早些到达侯府。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随着车夫的收鞭声,便是到了侯府门口。艾嬷嬷的马车在唐府马车之前,此时已是站在了府门处。茯苓忙且下了车,转过身来以手将车帘撑着,好让唐婧岚下车时不会被车帘划到面颊处,随后亦是扶着唐瑛走了下来。唐婧岚自下车后便一直低着头,倒也瞧不见她的神『色』,只随在茯苓身侧与艾嬷嬷等人一同入了侯府大门。
唐老太太正在松竹院中诵经祈祷,秋曼却是急急走了进来,对着一旁守着的姜嬷嬷急急说着什么,唐老太太只觉耳边吵闹,便且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冷声开口道:“且吵嚷何事,我不是说了,诵经时莫要进室内来,你们越发不知礼数了!”
秋曼这才走向唐老太太,声音急切地说道:“老夫人,奴婢并非有意扰了您诵经,只是太后娘娘身旁的艾嬷嬷随着大小姐来了侯府,正在暮松厅候着您......”
唐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睛,艾嬷嬷是太后娘娘自入宫时便近身伺候之人,轻易是不会离了太后身侧,今日定是太后有着什么吩咐,想到这正要起身,秋曼又且说道:“老夫人,岚小姐......她......她回府时脸上红肿异常......许是被人掌嘴过......您快去暮松厅瞧瞧吧,奴婢看着艾嬷嬷的样子似是有话要与您说......”
片刻后,姜嬷嬷扶着唐老太太忙且向暮松厅走去,唐老太太远远便瞧唐婧岚正低着脑袋站在唐瑛身后,待走近些方能看见脸上的红痕,自是心疼不已,唐婧岚是她自小便养在身边的大孙女,何时受过如此待遇,正想开口质问唐瑛,却是被姜嬷嬷拉了住,指向了一侧的艾嬷嬷,唐老太太方想起艾嬷嬷并不知唐婧岚的身份,这才端起一脸笑意向着艾嬷嬷走了过去。
“嬷嬷怎生到了侯府,倒是怠慢了嬷嬷,莫不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托您告知老身,您且先上座慢慢说便是,来人,给嬷嬷上茶水......”唐老太太本是一句客气话,却不想艾嬷嬷却是面『色』严肃地望着她。
“唐老夫人不必劳烦了,太后娘娘并不曾有什么吩咐,奴婢今日前来,只是想提点唐老夫人几句”,艾嬷嬷说着便望向唐瑛身后的唐婧岚,“今日唐大小姐入宫陪太后她老人家,本是一件令娘娘开心的事,却不想唐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却是失了体统,冲撞了太后娘娘,娘娘念在这丫鬟是随唐大小姐一同入宫,便只罚了二十个掌嘴,万望唐老夫人将府中奴婢的规矩教导全了些,老夫人莫怪奴婢多嘴,太后娘娘向来宽厚,这事才不至于闹大了些,若是今日被冒犯的是宫里的嫔妃,这丫鬟便是得失了『性』命,你们唐府亦是会得个管制不利的过失,倒是让圣上不喜了,老夫人以后还是莫要让这等没有规矩的奴婢随着唐大小姐入宫才是”。
唐老太太心下一惊,瞧了唐婧岚一眼,忙接着艾嬷嬷的话说道:“多谢嬷嬷提点,太后娘娘处罚这丫鬟自是她的福分,嬷嬷放心,老身定会严加处置这丫鬟,不会再让太后娘娘眼前出现这等事,嬷嬷且再告知老身一句,太后娘娘今日可有因这事迁怒于瑛儿?”
艾嬷嬷知晓唐老夫人是怕唐家失了圣恩,虽是不明为何唐瑛与她这祖母的『性』情为何有着如此差异,却也笑着开口说道:“唐大小姐聪慧机敏,甚得太后娘娘喜爱,自是不会被这小事牵连了去,老夫人不必担心,还是教导好府中丫鬟才是,奴婢话已带到,便不叨扰老夫人了,老夫人不必相送”。
唐老太太这才有些放心,自是不能怠慢了艾嬷嬷,只由着姜嬷嬷扶着走到了侯府大门,亦是好生相送了艾嬷嬷一番,瞧着宫里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过身来,返回了暮松厅内。姜嬷嬷扶着唐老太太坐上主椅便退开了两步,唐老太太此时瞧着唐婧岚脸上的红肿却是有些碍眼,只开口问向唐瑛:“瑛丫头,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瑛只将今日唐婧岚在慈宁宫中惊呼出声的事情告知了唐老太太,唐婧岚瞧着唐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深沉,便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唐婧岚在艾嬷嬷说出那一番话时才明白了过来,艾嬷嬷本意并不在送唐瑛回府,而在于向唐老太太点明自己的过错,自己本想着侯府之人并不知晓宫中发生的事情,单单是凭借着脸上的伤,便是不将事情夸大着说,唐瑛也会是被唐老太太责罚的那一个,亦是会让府中众人觉得唐瑛是有意而为,对自己也算是补偿了几分,可艾嬷嬷的一番话却是将事情下了定论,全且成了自己的过失。
唐婧岚此时怨极了那只猫,亦是恨透了唐瑛带给自己的耻辱,却也知晓此事关乎唐府的荣耀,唐老太太定然不会轻易饶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有对唐老太太示软才不至于让她的怒气扩散,忙走上前去径直跪了下来。
“祖母,岚儿知错,岚儿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去那角落处偷听太后与瑛儿的讲话,不想却是生了意外,岚儿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处,是岚儿无用让您为此生气,您怎样罚岚儿都是应该,岚儿不会有半句怨言”,唐婧岚面『露』愧疚,唐老太太听着倒是又气又恨。
“你知错?你差点惹了太后生怒,知错有什么?若是今日太后因为此事连带着对瑛丫头也生了厌恶,我定是饶不得你”,唐老太太不住地拍着椅背,面上亦是涨红了几分,自己竟是没想到唐婧岚是因了这件事惹得太后娘娘不快,看着唐婧岚肿胀的脸只觉讽刺异常,越发对她失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