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何出此言?谁乃小人?又欲行何种小人手段?”远哥儿十分迷茫,只觉得今日的母亲十分奇怪。

从前母亲不会与他说这些深奥的话。

今日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韦映璇却不回答他,她知道今日一番话对远哥儿的冲击,他自小学孔孟之道启蒙,日日被孔融让梨这等小典故熏陶着,加之外祖父还是京城有名的儒学名士,她突然让他转变为另一种想法,定让他十分苦恼。

她打算留一些时间给远哥儿慢慢消化,便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去书房处理庶务,你慢慢吃,午睡过后记得过来见夫子。”

“母亲今日说的这些话你要好好琢磨,暂时琢磨不懂也没关系。”她望向斑斓院的方向,瞳孔微缩,“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便会。”

周岚带了远哥儿的回信回到斑斓院。

峰哥儿一目十行看完了。

面露得意。

远哥儿果然在信里答应与他做好兄弟,还央求他继续讲未讲完的故事。

他撇嘴道:“看吧,不出我所料,他就是个大傻子,一钓就上钩了,现在他就是一条被我钓的嘴巴都翘起来的鱼!”

然而当他想起韦映璇那日的警告,脸上得意的笑容便消散,阴霾地想道:走着瞧,既然他娘敢那般威胁自己,他就悄悄报复到远哥儿头上,非要让远哥儿好看!

周岚站在旁边,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却什么劝谏的话也不敢说,眼里藏着深深的厌恶。

堂堂侯府的少爷,小小年纪便学会行卑劣之举,今后恐怕也会成长为一个无德小人。

当时老夫人要选书童,却不亲自挑选,而是把权力给了下面的管事婆子,管事婆子下了庄子,一个人头便开口要二十两。

大奶奶当家时,下头管事无人敢如此贪婪,换了老夫人当家却无法无天了。

可老夫人放了权,便是管事妈妈想选谁便选谁,听爹说,这二十人里,起码有十五人是使银子塞进来的,另五人说不好也是与管事的有些关系,要么便是管事的历来瞧顺眼的孩子,否则都不能入选。

欺上瞒下昧银子这事在哪个家族都无法避免,可他爹说,大奶奶当家时,因算学十分出色,像是府里采购,铺面补货,她三下五除二便能撇去成本,精准算出盈利与毛利,她算学早已出神入化,脑子一过即刻便吐出一串数字,宋家下头的管事无人不知,大奶奶的脑袋就像算筹一般,揪出回扣于她便如小菜一碟,管事们不敢昧得太过分,便是有机会拿仨瓜俩枣的都得提心吊胆,风气自然就差不了,生意也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