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映璇目光里满是欣慰,笑着牵起他的小手,“好孩子,和娘一起去吃饭,在你太祖母那里议事一上午,娘肚子都饿了。”
远哥儿的小手很软,暖暖的,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去世前远哥儿紧紧握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那时候他已经半痴半傻,却还知道孝顺,知道陪伴重病的母亲,也不知她死后宋拓如何对待远哥儿了?
不过已不重要了,她现在重生了,此刻远哥儿还是聪慧健康的样子,他就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噩梦未来临时的美好模样。
这次,她不会再让远哥儿被任何人打压了。
上辈子自打峰哥儿回来,老夫人和夫人的心便偏到极点,起初还做做表面功夫,到后来就装都不愿意了,她们不但对远哥儿置若罔闻,一度还怕优秀的远哥儿抢了峰哥儿在外头的机会和资源,想找机会把远哥儿送回二房,要不是她苦苦哀求,外加大历律法压着,老夫人和宋拓早就把他送走了。
远哥儿自小就养在她身边,他们虽非亲母子却情同母子,十年后宋拓请封峰哥儿为世子,远哥儿这个孩子十分豁达,对峰哥儿他衷心地送上祝贺,对她则是温柔懂事地劝她别为此不甘,他只求能一直留在母亲跟前尽孝,只要能陪伴她便是极其知足和幸福了。
就是这么一个聪慧温和又重感情的好孩子,却渐渐变得痴傻愚钝,说不清从哪一日开始,他突然变得嘴拙,想到的词再也无法精准地表述出来,他词不达意,讲话常常顿住,急的抓耳挠腮,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渐渐的,他再也没法逻辑清晰地说清楚一件事。
到后来,他常常颠三倒四,嘴里吐出奇怪的词汇,彻底丧失了与人沟通的能力。
他幼年由她一手教导,继承了她出众的算学,却一夜之间倒退回启蒙前,拿着算盘忘了口诀,急的直掉眼泪,老师对着他摇头叹气,不久后他样样学科不及格,被逐出族学。
韦映璇心急如焚,请遍了京中名医,换喝了几十种不同的药方子,提神醒脑的、解忧解郁的,奈何她遍请名医,用尽各种方子都没能治好远哥儿的毛病。
远哥儿是她唯一的希望,承载着她所剩不多的骄傲和期盼,他曾说过一定会争气,二十五岁前就中个举人让母亲宽心,可那时他已经不能流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在远哥儿承受着如此痛苦时,峰哥儿却抢得了远哥儿的老师,日日得名师指点,接着中了秀才,五年后又了连着中举,那年他才二十四岁,圣上在殿试点了他探花郎,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他趁圣眷正隆,张口为韦映雪请封诰命,真的做到了让他的母亲尽享荣光。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韦映璇痛苦地熬了十八年,用十八年的时间亲眼见证着嫡姐和峰哥儿的步步荣光,直到死之前她才知道了真相的残酷。
那是在侯府为韦映雪举办庆贺诰命夫人宴,她那时已经瘫痪十多年了,状态很差,平时重大的宴席从来没人理她,可那天下人却把她抬到宴席上,她看见峰哥儿众星捧月地坐在主位,接受着亲朋的道贺。
远哥儿也在,同样作为嫡子,他却像个奴才似的被峰哥儿使唤来使唤去,她瞧见峰哥儿把一杯滚烫的茶水当众泼在远哥儿身上,远哥儿的手被烫红了一片,峰哥儿却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故意的,远哥儿落寞地走到一边,恰逢宋拓过来了,他看着他的父亲,伸出自己被烫红的手,鼓起勇气想表达什么,但他支支吾吾,词不达意,还没说两句就被宋拓嫌恶地训斥一顿,把他斥走。
他失落地捂着胳膊退开,没有丫环过来递帕子,也没人带他去换衣裳,甚至没人过来问一句,他像个外人一样,游离在喜悦的人群之外,落寞地见证着别人的锦绣良辰。
目睹这些,韦映璇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以为她瘫痪这些年他们至少会善待远哥儿,给他身为嫡子最基本的尊重,这些年远哥儿从未在她面前诉说半句苦,没想到远哥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那么多委屈。
铺天盖地的愤怒席卷而来,忽然她眼前一阵发黑,接着就昏迷了。
后来的日子她时醒时昏,知道每天有人给他施针,有人给她喂药,知道远哥儿总是坐在床前沉默地陪她,他总会紧紧握着她的手,把指尖的融融暖意传递给她。
直到那一日,她听见大夫说她药石无救了,远哥儿的哭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想安慰她的远哥儿不要难过,可她身体沉的无法动弹,任她如何努力也张不开嘴,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关上了,韦映雪和峰哥儿得意的声音在床边响了起来。
那时她才终于知道,她多年来被韦映雪隐蔽地投了一种叫做“激素”的慢性毒物,这种毒物来自另一个世界,十分诡异,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满脸脓包,浑身密布丑陋的汗毛,不到三十岁就秃顶毁容了,她月事常年停滞,关节也几乎全毁。
她可怜的远哥儿也是被韦映雪害的,她手握着一个邪门的秘术,只要远哥儿和峰哥儿在竞争中落败,峰哥儿就能得到才智方面的奖励,而远哥儿则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日久天长,远哥儿从聪慧变成半痴傻,峰哥儿却从资质平平走向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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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生命的尽头,她才终于得知母子俩的身份,她嫡亲的姐姐早就亡故了,属于嫡姐的躯壳里早就换了芯子,那个芯子里的人是从另一个叫做21世纪的地方来的,她带着一个厉害又邪门的秘术,叫做“系统”。
“娘,您今日怎么了?您看起来很悲伤。”
远哥儿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地问。
韦映璇摇摇头,“娘很好,只是今日有些累了。”
两人到了卧梅轩,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照影服侍她换了件衣裳,栀茉端来铜盆,母子相继净过手之后,相对而坐。
“今日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