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映璇不赞同地道:“祖父是祖父,祖母是祖母,岂能混为一谈?你若如此想,今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艾妈妈叹息道:“这段日子,老奴心里恨极了老夫人,巴不得老夫人早早死了,可看老夫人如今这样子,心里却又说不出的难受。只觉得愧对老太爷,老太爷一辈子宠着老夫人,他该是万万也想不到,在他去后,老夫人却……”
后面的话她未再说了,却是摇头叹气,哂笑着:“套子是老奴亲自下的,事情做都做了,眼睁睁看着老夫人走到这一步,老奴原也该解脱了,是不该矫情。老奴思前想后,还想求您最后成全老奴一件事。”
“你说。”韦映璇和颜悦色的。
人是复杂多变的,经历了上辈子的她尤为认可此话。
便是艾妈妈心里憎恨祖母,她们却也实打实地相处了大半辈子,她也曾经受过老太爷的恩惠,临到此时想必是有不少遗憾的。
艾妈妈道:“老夫人现在瘫了,便是醒来也无法再作恶,老奴还想去老夫人那别院贴身伺候着,等哪一日老夫人真的去了,老奴方能安心去养老,算是尽了这一生的主仆情分,也算给老太爷有个交代了。”
“老夫人还在世,老奴若就此离去了,心里头也不安省,万一太阳打西边出来,老夫人哪一日突然好起来呢?您是知晓的,老夫人向来心眼足,定会悄悄瞒过侯爷派去的人,寻了机会逃到太后那儿谋平反,届时莫说艾家,您都要受连累。老奴在旁伺候着就不一样了,旁人发现不了的细节,老奴都能察觉。”
“老奴日日在旁守着老夫人,心里头也踏实,只等老夫人一过世,老奴便安安心心去荣养。”
“方才老奴回来时,听说侯爷在那别院安排了几个强壮的护院守着,怕是不许老奴再接近了。”
艾妈妈跪了下来,郑重地朝她磕头,“还请您成全老奴。”
韦映璇立即将她扶起,答应了,“想去就去吧,便全了你的一片主仆情分。”
“谢大奶奶。”
韦映璇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到底,你还是重感情的。”
艾妈妈也未否认,只是感慨道:“一晃四十五年过去了,老奴陪嫁进侯府时和您一般大,足足伺候了老夫人整整四十五年,她便是个冷清冷血的刻薄主子,最后这一年叫老奴生了二心,可老奴这一辈子也对她忠诚了四十多年,老奴的一辈子不如主子们显赫,却也是一日一日度过来的,转眼老奴也是个老妪了。”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背过身去抹眼泪。
韦映璇听到此处,很受感染,心口也跟着滞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