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这尊贵的父子俩高兴成这样,回想下当初派王贤去山西前,他们手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甚至连必要的支援都无法提供给他,王贤那真是单枪匹马闯龙潭……他一个人要面对沆瀣一气的山西官场、同气连枝的大同将门,还有高深莫测、只手遮天的晋王。就好比蚍蜉撼大树,根本看不到哪怕一点希望
父子俩只有用王贤曾经创造的奇迹来安慰自己,寄期望于他能再次创造奇迹,但稍有点常识的人也知道,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万中无一、无法复制,能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那就不叫奇迹了。
所以这次王贤再次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父子俩都不再以奇迹视之,而将其看成是王贤的能力这世上总有不出世的高人,在别人眼里难比登天的问题,他们却可迎刃而解,原因无它,唯高明尔
父子俩兴奋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朱瞻基又有些惋惜道:“可惜就算是王贤,也没法把朱济演一竿子打倒……”叹口气道:“反过来还得借他的力。”
朱高炽却露出赏识的目光道:“这正说明仲德成长了,当初那个猛冲猛打的急先锋,现在也开始动脑子了。”
朱瞻基仍然一脸可惜道:“一件养寇自重的大案,一件侵吞军粮的大案,有这两件大案,朱济演根本不能脱身,还可以把他身后的那两位也拖下来。错过这次,日后不知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有,多行不义必自毙。”朱高炽缓慢而坚定道:“如今你二叔一党,自觉胜券在握,行事愈发嚣张了,对付他们的机会有的是,关键是咱们得活下去。”顿一下,他望着窗外的道:“而且就像画画,不是说你把整张画纸都填满了,这幅画就好。真正的高手都会运用留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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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朱瞻基轻声道。这段时间父子俩相依为命,身边有没有可商量的人,因此时常像这样对话,感情上倒增进了不少。
“对,留白。此处无画胜有画,此处无声胜有声。”朱高炽缓缓道:“有些事我们不说,你皇爷爷也会去想。比如这么大的案子,晋王真的一点不知情么?白莲贼寇抢劫军粮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再阻断粮道?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你皇爷爷不可能不去想。”
“那就更应该把事情都捅上去了。”朱瞻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体会不到王贤在山西是怎样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是拼了老命才换来的这个结果
“那样案子就大了,一定有好些颗人头落地。而且必须要追问,谁会这样做,谁在这样做?有没有幕后指使?还有很大的变数深藏其间。这样波谲云诡的事在没有铁定之前,后发则制人,先发则很可能受制于人。”朱高炽缓缓道
朱瞻基何其聪明,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一查到底的话,晋王肯定要拼命,他身后的人也要拼命,如今这个敌强我弱的局势下,我们还真拼不过他们。真要拼命的话,说不定连到手的成果也飞了,落个鸡飞蛋打。还不如落袋为安,再作他图,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