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上几步想看清来人的面容,可顾砚山背对着车厢边挂的灯笼,无月无星,根本就看不清。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顾砚山拢了一下身上的蓑衣,直接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们现在去县城干啥,现在还能进城?”
王达此时已经认出顾砚山,心里更慌。
顾家是他惹不起的,而且后面的车厢里还有人影晃动,王达没有一丝反抗心,立即收起刀支支吾吾:“我们、我们进城看病。”
孝泉县附近没有盗匪强人,晚上只要说进城看病,再给兵士塞几个钱就可以走。
顾砚山在跟王家人说话,顾沐云坐在车厢暗处,早把夹在人群里的芳草看得清楚。
此时芳草鼻青脸肿,绑了两手,头发散乱着,身上是一件不合身的旧袄,也不知道谁不要穿在她身上的。
在她的身边除去王婆子,还有一个年轻妇人,两人紧紧抓住芳草胳膊,生怕她跑了。
啧!这年轻妇人年纪也不大,还真是一坏一窝。
顾沐云没有出声,前面顾砚山已经说到卖人的事:“你们不是求医,是去卖人。说吧,怎么卖,多少银子?”
被一句话揭了谎,王达还在假装镇定道:“这女人是天煞孤星命,克夫克子,我们送她去庙里上香赎罪。”
“简直就是放屁!”冬天冷,顾沐云坐在车里冻得手脚冰凉,再听到这恶毒的话实在忍不住,一撩车帘钻出车厢,对着王家骂了一句:“一大家子吸血,还嫌人家脚臭。”
灯笼的光线朦胧,但她的脸一出现,王婆子顿时激动起来:“你来干什么,我家事跟你没关系!”
她激动,王芳草更激动,使劲挣扎想要摆开旁边妇人的束缚。
自从麟哥儿死后,她哭喊几天,此时浑身疲倦,嗓子早就哑了,只能徒劳的张合嘴巴,根本不能出声。
顾沐云没搭理激动的婆媳,指着芳草道:“你们看看她的脸,这像是去庙里上香的样子?当我们三岁小孩呢!”
王达有些急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他还是这句老话,可能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人来拦路。
心虚,就连斥责的话都是这样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