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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泣良久,马湘兰方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呃,助人为快乐之本嘛。”赵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再说你给味极鲜弹了那么久的琴,临别前顺手帮你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吧?”
“人之常情?”马湘兰红肿着眼睛,咀嚼着他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半晌幽幽道:“这件事有多难,每个乐户都清楚。”
“世上无难事,就怕找对人。”赵昊便一脸不以为意的安慰道:“唐胖子假假也挂了个太常寺协律郎,这厮最会钻营,早就通过太常寺跟礼部挂上钩,每年都要供好些南货给教坊司。一来二去,便和教坊司的于奉銮成了好朋友。”
马湘兰默默点头,教坊司虽然隶属礼部,但相对独立。一来礼部官员大都清贵,不太愿意过度牵扯进教坊司的烟花事中。二来,部中官员皆是流官,两三年便换一茬。而教坊司的杂流芝麻官,素来不在转迁之列,往往一干就是一辈子。
如今在教坊司掌印的于奉銮,虽只是区区九品芝麻官,却已经在这位子上干了近十年,而且极可能还会再干十年。早就把教坊司经营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乐户们想要落籍,大都卡在他这一关。
“听说于奉銮最难说话,不知多少公子王孙,捧了千金求他放人,却都碰了一鼻子灰。”马湘兰轻声说道。
“那些公子哥趾高气扬,哪会知道如何跟这种人打交道?”赵昊笑笑道:“但唐老板就不一样了,一出手就挠到他的痒处,加上你这半年不在秦淮河露面,已是名气大不如前,于奉銮也就送了个顺水人情。”
赵昊说的含糊,但马湘兰知道,这其中必然大费周折,绝非只是送顺水人情这么简单。
她跪坐榻上,身体倾向赵昊。
“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湘兰一生一世都报答不完。”
“呃,不需要报答的,我就是单纯的想帮帮你。”赵昊忙摆摆手,身子后倾道:“你看,蔡家巷所有人我都帮了……”
马湘兰闻言微抬螓首,星目带雨的看着赵昊,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你还给蔡家巷每个人写诗了吗?”
“呃,他们也看不懂啊……”赵昊还是头一次见到马湘兰,两眼如此闪亮,不由一阵额头冒汗,心虚气短道。 雨雾江南
马湘兰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掩口一笑道:“公子别紧张,湘兰说报答其实是借口,只是如今无处可去,还请公子好人做到底,让湘兰继续留在你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