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家里排行老幺,没有财产可分的苦逼大头兵,瞬间有了妻子及一儿一女,有了一座还算看得过去的宅院、五六亩园地、一百五十亩耕地,以及少许钱财、牲畜。
妥妥的平阳中产阶级,不比回家给人当庄客强?
事实上他早想过了,父母年迈,没几年了,他们死后兄嫂一定会把他赶出去,届时怎么办?只有两条出路。
一是单独成户,等待魏县官府给他分撂荒的田地,但不确定要等多久。
二是给贵人当庄客,这和卖身无异。
他不想卖身,也不想开荒,接盘不好么?至少衣食无忧,还有了妻子暖被窝。
“你家中那位会说晋语么?”车队慢腾腾地往前挪,李彘又问道。
“不会。”祁三满不在乎地说道:“需要会么?”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贱贱地笑了起来。
“这个匈奴娘们还挺勤快的。”祁三又道:“这菜就是她早起摘的,我都没动手。”
李彘闻言,羡慕不已,道:“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攻赤洪岭的时候,看着箭雨袭来,我怕死躲了一下,没跟上。你冲得倒挺快,还斩了两人。”
祁三自矜地一笑。
这世道就得豁出命来拼。想接盘的人能从平阳排到河东,随随便便就能当府兵?
也就梁公大气,有功必赏,所以将士们真的拼,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份富贵。
这份富贵在大人物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整个人生都被改变了。
从今往后,他就老老实实扎根平阳了。
家里的匈奴婆娘和便宜儿子如果敢说梁公的坏话,直接大耳刮子抽上去。
平阳的胡人如果有异动,直接抄家伙上,砍了他们。
或许,这也是梁公的本意吧。
如此甚好。
梁公睡皇后,大将睡嫔妃,他睡匈奴小校之妻。
梁公真是咱们武人的天,将来一定送他入洛阳再睡一次皇后。
当雪渐渐停了的时候,祁三挥了挥手,与李彘告别,入了大夏门,将一车冬菜交给了前来交割的太官属吏,领钱离去。
太官高善操着口音浓重的东海话,不断发号施令:“新来的冬菜运至东宫存放,遣专人看守,莫要轻忽。”
“是。”
“宁朔宫里有很多伪汉旧人,心思叵测,不要什么事都经于他们之手。梁公的安危要紧,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
“是。”
“笨手笨脚的,异日调往他处,冲撞了贵人就找死了。”
“是。”
众人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暗自腹诽。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个高善也就攀着梁公舅舅的关系飞黄腾达了,明明会说一些洛阳话,可就是不说,故意操着东海口音,对人指手画脚。
怎么?东海话是大晋雅言?
偏偏这宫中东海、兰陵籍的侍卫、宫人、杂役很多,已经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了,没招。
新收的冬菜很快被送进东宫一角临时存放,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些时候就会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