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阵型攻守兼备,核心同样是打击敌人侧翼——主要是左翼。
他看得出来,刘聪也很无奈,精锐甚少,兵力寡弱,无论布什么阵都没用,只能殊死一搏了。
其实,刘聪最好的战术还是和之前一样,梯次防守,节节抵抗。
但可能是最终没产生效果,或者他烦了,加上巨大的战略劣势,逼迫他不得不死命抓住唯一的机会,妄图一战扭转劣势。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输急了眼的赌徒身上,把最后一点钱投进去,寄希望翻本,或者至少弥补很大一部分亏欠。
“布偃月阵,以瑕楼部曲督余安为右翼督军,前出五十步列方阵。”
“以黑矟军为中军,吾亲领之。”
“以武牙将军羊权为左翼,落后五十步布阵。”
标准的斜击阵型。
右翼三千余府兵。
中军五千余黑矟军。
左翼四千余羊家军。
双方还另有数千骑兵,布置在两翼或后方,这会尚未出动。
鼓声擂响之后,战场上旗帜挥舞个不停,看得人眼缭乱。
风向变个不停,一会吹向这,一会吹向那。
指挥车缓缓向前,大风之中,一面旗帜的边角拂面而来,侯飞虎一把将其推开,目光冷静甚至堪称冷漠地看向前方。
将士们列队前进,时而有枯枝败叶席卷而来,迎面打在甲叶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军官们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士兵。
士兵们昂首挺胸,继续前进,没有喧哗,没有骚动,仿佛一尊雕塑。
没办法,早就被军棍、马鞭打出条件反射了,谁敢乱动,打不死你!
侯飞虎轻轻摩挲着下巴,冷静的眼神在敌军大阵的各个角落上扫视着。
邵师曾经评价过他:精于算计,喜欢打巧仗。王雀儿评价过他:临阵鼓舞士气的手段不足。
金三说他像个死人一样,血都是凉的。
正常人听到战鼓擂响,不应该气血上涌么?
正常人看到密密麻麻分布着的军阵、旗帜,不应该豪气冲天么?
正常人看到鲜血飙溅、血肉横飞,不应该大喊大叫么?
侯飞虎没有。
他感觉自己不会激动、不会感动、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不会流眼泪,即便在万军之中,亦没有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只在不停地算计着:敌方的破绽在哪里?敌方哪一处露出颓势了?该怎么利用这个漏洞?
张大牛曾拍过他的肩膀,说战场上就要热血起来,等哪天遇到个明明实力不如你、器械不如你、训练不如你的敌人,突然间热血爆发,不讲理般地冲破你的大阵,就知道那些算计没有用了。
侯飞虎对此将信将疑,他还没遇到过,不敢武断地说这不可能。
今天的匈奴阵中会出现这样的人物么?
太阳渐渐升高了,侯飞虎感觉到一阵暖意。
他抬头看了下,红日如血,正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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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嘚”马蹄声响起,来自匈奴阵中。
刘聪终于忍不住了,下令出动骑兵,动摇一下对面的阵脚。
打过很多仗的他知道,对面气势汹汹,士气高昂,摆明了是一支劲旅。
行走之前,阵型丝毫不乱,喧哗一丝也无。
这种沉默的压迫,已经对己方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对面的骑兵也出动了,看样子是羯人。
双方的骑兵在战场左右两翼展开了坚定的厮杀。步兵尚未接战,双方的骑兵已经躺了一地。
两千禁军骑兵出动了一半,自右后方包抄而出。
这些人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大戟,奋勇向前。
对面也出动了骑兵,看旗号应是捉生军无疑,共千余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