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台距城约七十步,恰好在步弓的抛射范围内。
城墙之上有女墙、马面,刚刚修建完毕。
简而言之,枋头北城有四重防御设施,即:弩台、城隍、羊马墙、城墙。
转完一圈后,邵勋都觉得寒意滋生。
正常的城市,或为了居住舒适,或为了便利商业,甚至还有在城墙外面开垦荒地的,总之不会修成这个样子。
枋头北城不是一座宜居的城市,但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军城,专为战争而生。
“我若来攻此城,怕是也只能铩羽而归。”邵勋赞叹道。
许昌世兵剩下的三千人此时正在进驻枋头北城。
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各一幢五百人驻扎于城门内外——城门内的营房尚未完工。
两千人默默开进羊马墙之后,一面各五百。
自己修建临时棚屋,武器分门别类放好,谁谁防守哪一块,也各有分派。
最后又挑出二十人,分别进入修建于北城墙外的弩台中。
他们打开了台底的大门,通过绳索攀爬到顶部。虽然尚未有弩机,但却是一个极好的瞭望敌情的场所。
邵勋又带着亲兵进了城内。
北城就一条南北向的大街。
大街两侧空空荡荡,没有几间房屋,但粮库已然修建完毕。丁壮们正用马车往里面输送着粮食,一一存放起来。
粮库之外还有武库、大仓,紧邻粮库,皆未完工。
这三个加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仓城,整体位于城市西南角。
街道尽头靠近南城的地方就是镇将府邸了,同时也是办公场所。
衙署已经完工,台阶拾级而上,则是一道厚实的木门,与门楼联在一起,看着便威武不凡。
镇将衙署有围墙,乃砖瓦砌成,四个角上还各有一楼,可居高临下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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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镇将府邸本身就是一个坞堡,只不过整体融入了城市布局之中罢了。
若真有外敌攻破城墙,守将还可凭借府邸做最后的抵挡——当然,仗打到这个份上,再守下去基本没有意义了,纯粹是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罢了。
邵勋站在府邸门前的石阶上,静静看着这座城市。
街道上车马、人员往来不休,一车车的物资被拉进来,然后由工匠指导,丁壮干活,变成城内的仓库、军营、监狱、工坊、衙门等设施。
这样一座军城,够了!
将来世道太平了,或许可以将城外的弩台拆毁、城隍填平,向外扩展一圈,修筑外城。
但现在没必要,这座城市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存在几个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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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九月二十五日夜袭失败后,匈奴人偃旗息鼓了几天。
九月最后一天,匈奴人又攻了一次,依然没能拿下晋军大营,反倒损兵折将,败退而回。
入夜之后,石勒在营内徘徊不休,有些烦闷。
张宾默默看了一眼。
如果说八月刚来的时候,大胡还气定神闲的话,到九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急躁了。
乞活军前后损失四千余人,目前已放散归家——这一路,纯属被打残了。
诸坞堡丁壮也打了好几仗,比乞活军还不堪,虽人多势众,总数不下两万,但前后攻了十余次,每次皆溃。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尝试强攻晋军营墙,死伤千人仍在酣战。
但打到后面,对伤亡的忍受能力一次比一次低。
最后一次,甚至直接被晋军弓弩射散,只死了百余人就跑了。
一次次溃散,一次次收容,一次次强逼上阵,最终死伤五千余人,短时间内无力再战,目前退到后方,充当辅兵。
九月陆陆续续调来了大批老营,至今已出动两次,声势浩大。
五天前夜中,将军刘宝战死,为晋军击杀两千余人。
今日一战,再死千余。
伤亡触目惊心,而战线无有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