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文君飞快地瞟了荀氏一眼,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开心。
荀氏没注意到庾文君,殷氏在一旁看个正着,但内向的她什么都没说,只低头绞弄着手指。
“绛霞你还真有几分门道。”蒲桃惊叹道:“你们家那個济北侯就这么说的。他还提及有些兖州世家把自家部曲唤回去了,说以前借给司徒打仗,如今司徒不在了,便将人索回。范县那边,大概真的不行了。哦,在座的还有钟彦胄(钟雅),他刚从范县回来,提及青州的大战,说拖得久了,曹嶷、苟晞说不定会把手伸过来……”
“钟彦胄在颍川名气不小,他是回来投陈侯的吗?”庾文君听到一半,就连忙问道。
“不是。”蒲桃摇了摇头:“陈侯还劝他留在豫州呢。钟彦胄推辞了,说与尉氏阮家的两个人说好了,一起南渡建邺。”
“琅琊王就那么大威望?”庾文君有些不满。
蒲桃想说些什么,却张口结舌。
在座几人稍稍一想,都垂下了头。
原因是什么,不问可知。想到此节,庾文君还好,其他四人都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自哀的感觉。
“不帮陈侯也没什么,自有他人来投。”庾文君说道。
“听家中长辈说,陈侯在年前一下子让十余人列名太学,他可能也不太信任外人吧……”荀氏说道。
她又恢复了端庄的坐姿,说话时的仪态、语速、表情也很讲究,活似那些打理家业多年的贵妇一样。但配上她稍显稚嫩的面庞,总感觉有点滑稽。
“对,自己人才是最可靠的。”庾文君立刻附和道。
在场五人都出身颍川世家,但她们是女人。女人考虑起问题来,就比较复杂了。
家族若与陈侯站在一起,能帮上忙,那自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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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与陈侯较为疏远,她们夹在中间就很难受了。
当然,既然进了庾文君的出嫁“闺蜜团”,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的家族已经有了倾向,至少也是两面下注,不至于让她们太难做。
“说起投奔之人……”蒲桃突然又道:“顿丘太守乐谟带着河北军民从梁国南下,听说马上要去南顿。陈侯想让他当新蔡内史。”
“乐谟。”庾文君听到这个姓氏时,微微低头。
毌丘氏拱了她一下。
庾文君微微摇头,继续做起了女红。
乐谟丢了顿丘,回来还能当太守。她——真的那么受宠吗?
殷氏看看毌丘氏,又看看庾文君,微微有些着急,但她不善言辞,到最后只憋出一句:“陈侯只是想稳住南阳罢了。”
荀氏看了殷氏一眼,有些惊讶。
殷氏避开了她的视线,又低头绞弄手指,脸渐渐红了起来。
庾文君高兴地看了一眼殷氏,道:“确实如此。”
说完这些事后,少女们做了一会女红,很快又叽叽喳喳聊起了陈侯的装束,直到有仆役过来请她们用膳。
都是尚未出嫁的少女,自然不可能与男人同桌吃饭。五人出了小院,往西偏房走去,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
“去了范县,王妃无需和他们多说什么,只需占住主母大义即可。”邵勋走在裴妃身旁,轻声说道:“如此一来,别的不敢说,青徐士人却好拿捏多了。”
“王秉那边怎么办?”
“王妃勿忧,有臣在,王秉还不敢造次。”
“王安期离东海日久,要不要重新委任一员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