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田。”
“对,耕种了六十余顷垛田。”羊茗说道。
河南、河内二郡,自曹魏以来就有名稻(新城稻、河内青稻),当地是有一定规模的水稻种植的,确实可以找到不少擅种水稻的民户,但是——
“差不多一年了,惠皇后钱花了不少,就弄了这些?”邵勋叹了口气,问道。
南阳乐氏团队接手的恤田,最开始就是羊献容在搞的,由羊茗总负责,管理来自南阳郡的一批垦荒役徒。
当年结束后,产量很低,供役徒们嚼吃完,只剩少少一点,于是让役徒自己带回家了。
今年由南阳乐氏的人全面接手,却与羊氏无关了。
而羊献容去年就开始寻访擅种稻的人来广成泽,搞了这么久,在役徒的协助下,才开辟了六十余顷。
这效率,还不如烧荒呢。
五郡国夫子大建屋宇,砍了许多竹木,空出来大片土地。
另外,荒草甸子也是茫茫多。
一把火烧了,不知道多过瘾——呃,不知道能烧出多少田。
“罢了,惠皇后也是在为我趟路。”邵勋觉得对羊献容要以鼓励为主,毕竟她没花自己的钱。
而且,沼泽确实要深入清理的。
他提过一次垛田,羊献容记住了,并付诸实施,虽然只搞出了这么点袖珍稻田,也不错了。
这六十余顷地,丢给她自己玩算了,爱咋弄咋弄,我不稀罕要她这点东西。
“王弥乱平后,惠皇后又遣人北上河内,招募百姓。”羊茗继续说道:“匈奴肆虐,河内百姓惶惑不安,愿意抛家舍业南下当庄客部曲的人不少。惠皇后打算新募五百户人,明年继续扩大垛田数量。”
这是和水稻卯上了!
邵勋点了点头,道:“惠皇后行事颇有章法,佩服。”
羊茗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惠皇后说,将来君侯若进军襄阳,就需要咱们自己人了。”
邵勋一听,这才认真起来。
他没去过襄阳。
但他知道,此时的江汉地带,开发程度很低,水网密布之处,不差淮南多少。
事实上,别看三国时襄阳、荆州屡屡见诸史籍,战争频繁,但这两地直到唐代,都不是什么人口密集区,开发程度不高。
比襄阳更靠南的地方,在唐宋之交,甚至还有大量蛮人部落存在,唐廷特设武昌军节度使镇之。
前几年的荆州张昌之乱,历时两年方才平定。而张昌,恰恰就是蛮人。
“惠皇后深谋远虑,真乃女中诸葛。”邵勋赞道。
“惠皇后昨日遣人至泰山,痛陈利害,族中耆老闻听君侯之名,想必会有决断。”羊茗又道。
“青兖之地……”邵勋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羊茗,说道:“别看王弥走了,但苟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其弟苟纯,杀性极重,酷烈无比,定然逼反青州父老。再者,河北战乱不休,一旦控制不住,必会蔓延到青兖。羊氏乃簪缨世族,若还留在青兖,早晚遭受重创。琅琊王氏怎么经营的?羊氏实宜细思之。”
分散投资是世家的拿手好戏,但泰山羊氏投资风格太过保守,且在投资方向、份额上出现了严重的误判,若不纠正,没落是大概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