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槊在手,天下我有!
骑着骏马,身上有甲,手里有槊,马鞍上还挂着箭囊和角弓,怕什么?
“前方可是鲁阳侯?”数骑在十余步外停住,为首一人作揖道。
“正是。”邵勋远远看了一眼此人,看不太清楚外貌细节,但觉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手臂粗壮有力,抓着一杆大戟举重若轻,方才奔马之时骑术绝佳,人马结合得非常好。
训练有素的沙场老武夫了!
“某凉州北宫纯。”来人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道:“方才观察了一会,鲁阳侯骑术卓绝,箭术精湛,一杆马槊使得上下翻飞,深得稳、准、狠三味。突阵横扫之时,又深谙势大力沉的诀窍,便是在凉州,耍得如此好槊的人也少之又少。”
事实上,北宫纯对不远处的那个人也非常有好感。
原因无他,看着就像武夫,很对胃口。
武夫的气息是隐藏不了的,外貌、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外行看不出来,但内行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
他们这类人,与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将完全不一样。
他们学不来人家那套高雅的儒将风范,人家也学不来他们这种底层一步步杀出来的悍将作风。
“原来是北宫督护。”邵勋看了眼正汹涌冲向溃兵的凉州骑兵,翻身下马,笑道:“凉州鸱苕的威名,我已听人转述。津阳门之战,将军实乃首功,壮哉!”
北宫纯自衿地笑了笑。
邵勋手下的这两百余骑,水平很是一般,战斗力有限,他还没放在眼里。
但鲁阳侯本人,却是中原难得一见的骁勇骑将,他不介意结识一番。
“凉州边陲,羌种、鲜卑动不动叛乱,数万骑并不鲜见,我部将士早就习惯了。”北宫纯哈哈一笑,道:“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贼骑若要杀我,不还得面对面?既面对面决生死,又有何惧?马上之人、地上之兵,都只有一条命,拼就是了,大不了与敌偕亡。”
“将军果然豪迈。”邵勋赞道。
北宫纯似是听得多了这类赞扬,并不在意。
今日也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并不适合,寒暄完毕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邵勋不以为意,让人收拢了一批俘虏后,便打道回府。
一路追到黄河岸边,至矣尽矣。
王弥之乱,也算是阶段性平定了。
此人在青州屡战屡败,被人驱赶出来后,不到两个月速通河南,杀至洛阳城下。
在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刻,邵勋、北宫纯等人将其残酷镇压,部众四散,惨不忍睹。
经过八王之乱中后期这七八年来的战争,流民军们应该是没有能力撼动晋廷的统治了,无不旋起旋灭,尽数溃败。
他们粮械两缺,人才匮乏,军队建设不正规,战斗力太弱,虽人多势众,动辄数万、十数万兵,往往被人数比他们少得多的正规军击败,难免覆灭的命运。
侥幸存活下来的石勒、王弥等人,也只有卖身投靠另一个政权,才能苟延残喘,勉强安顿下来,艰难地进行着军队的正规化建设。
但战争并未结束。
接下来拉开帷幕的,将是规模更大、更为残酷、整体技战术水平更高的政权与政权之间的战争。
匈奴,已经磨刀霍霍。
刘元海,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