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发。”
“谢都督。”邵勋拱手作揖。
糜晃帮他拖了几天,很够意思了。
不过,戴渊、司马祐去哪了?前天见到了汝南王,转了一圈就走了,都没和自己说话,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就差把“张方”两字贴到自己脑门上了。
嘁!张方的很多大将是当年郅辅家的僮仆。
他的部队也是司马颙给的。
我如果只有禁军在手,那确实有可能被人寻着空子暗害。
但银枪军护卫身侧,司马越想害我却没那么容易。
当然,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你得让司马越感到害怕。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会是什么后果?
你都要杀邵某人了,人家可就没什么顾虑了,名声上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届时报复起来,你可顶得住?
入宫面圣之时,会不会汗流浃背?
住在城外别院的时候,担不担心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大队“土匪”包围?
当伱有反杀的手段时,人家才会清醒,才会斟酌再三。
这就叫恐怖平衡,双方都不会宣之于口,但心中有数。
“再屯驻一阵子吧,我估摸着司空的命令快来了。”糜晃神色黯然地说道。
“都督勿要多想。”邵勋劝慰道:“回去之后,司空定会善加安抚,不会过多责怪。”
撤军是肯定的,唯一的悬念就是几月份罢了。
左右卫将士急着现在就走,赶回家还来得及过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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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县郊野的司马氏祖陵之外,司马越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前天听到五千鲜卑骑兵全灭的消息后,他直接病倒了。一直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堪堪起身,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谒陵。
河间、东海两個司马氏子孙互相攻杀,没想到两人手下各出了个桀骜不驯的“叛将”。
张方已经授首,邵勋何时去死?
记室参军孙惠轻手轻脚走了过来,道:“司空,王夷甫快到了。”
司马越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的青松翠柏,沉默不语。
鲜卑骑兵没了,该如何与王浚分说?
今后战事不利时,该怎么打?
邵勋先抢许昌武库,又在长安坑害鲜卑人,该怎么处置?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茫然无措。
“司空,还有一事。”孙惠又道。
“说吧。”
“宫中传出消息,赐邵勋女乐数人。”
“就这?”司马越不悦地看向孙惠,但他现在身体虚弱,强摧出来的怒火却显得有点气势不足。
“其中一名女乐乃前成都王妃乐氏。”孙惠补充道。
司马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坏消息太多了,与那些相比,这都是小事。
“天子赦免乐氏之罪了吗?”他问道。
“未曾。”
司马越点了点头。
没有赦免乐氏的罪名,那她就只是一个罪眷、一个女乐歌姬罢了,天子背后的那些人,终究没有和他明着干,只能暗戳戳耍点小手段给他添堵,可笑可笑。
远处响起了蹄声。
司马越抬眼望去,却见王衍骑着一匹驴过来了。
“司空,何至于此?”王衍坐在驴背上,叹了口气,说道:“讨颙大胜,不是喜事么?”
“夷甫,休要说风凉话。”司马越站起身,直感觉一阵头晕,勉力说道:“你帮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