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夙缓缓站起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为了布局今日这一战,他在山林之中餐风饮露,十余年来几乎踏遍了山林各处,去过所有部落。
为了集结各部战卒,他不惜装神弄鬼,不惜背信弃义,不惜谎话连篇,付出了一切,倾尽了所有,这期间所受的苦楚,所做的谋划,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死里逃生,只为这一日。
为了训练战象,他不惜承诺象部将来登基为帝会迎娶一个比他大足足二十五岁的老妪为皇后。
为了说服月神部,他不惜在后背上用烙铁印上月神部的印记。
为了诓骗那些小部落,他不惜装神弄鬼亲手杀死了陪伴他数十载的护卫,让其弟顶替身份。
还有,当初为了加入蒙族,从徐夙变成蒙乌,他更是忍受了足足四年的屈辱,足足四年,整整四年,与野人为伍,与野人同吃同住,与野人猎杀猛兽,与野人茹毛饮血,最终娶野人为妻,认野人为父。
关内的那些世家、官员,威胁利诱、收买拉拢,二十年来,他每一日不是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每一日不是活在算计之中,每一日不是活的提心吊胆。
可这一日,今天这一日,终究还是失败了。
南野,没有攻下,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越州,破了,却没有攻进去,依旧差了那么一点点。
就连帅旗都被木鹿的那些疯子砍倒了。
就连本就所剩不多的粮草都被烧掉了。
他对各部的承诺,诺言,统统没有做到。
徐夙甚至都不用开口问就知道,已经有想要保存实力的部落退回山林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会有越来越多的部落族人退回山林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夙的目光扫过帐中每一张汉人面孔。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意识到了一件事。
曾几何时,他总会偷偷拿出他父亲前朝晋王的书信看着,思念着,坐在树上,坐在月下,想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复国,推翻大康,而是为父报仇。
可随着成了蒙族的女婿,蒙族的族长。
可随着成了更多部落的首领,招揽了更多部落。
可随着他真的在山林之中建立了一个“国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去看过那些书信,思念过他的父亲,他所想的,憧憬的,只是进入关内,进入京中,登基为帝,坐在龙椅之上,称孤道寡,执掌天下受百官跪拜!
站起身,徐夙转身点燃了火炉。
“君上!”郭坚叫道:“退吧,再不退,康军就要杀来了,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您还要喝茶!”
徐夙没有煮茶,而是望着烧的通红的木炭。
“世间,自此再无徐夙,至少登基为帝之前,再无徐夙。”
徐夙低声呢喃着,发出了别人听不清的声音。
“玉玺,我徐夙有玉玺,手持玉玺,便是天下共主,此乃天命,只是这天命不在关外,而是在关内。”
猛然转过头,徐夙突然抽出了腰间佩剑,形如鬼魅,剑如寒芒。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突兀到了帐中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鲜血飞溅,寒光一一掠过众人咽喉。
一个又一个徐府的心腹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心腹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七人,顷刻之间,徐夙在顷刻之间便无情的宰杀了这些所谓“越国”的重臣们。
徐夙脱掉了身上的麒麟袍,扔进了火炉之中,紧接着用长剑割断了头发。
做完了这一切,徐夙来到火炉旁,紧紧咬住牙关,随即双手抓起一块烧红的炭火贴在了脸上。
极力忍住的惨叫声、蚀骨灼心一般的痛楚、汗水瞬间布满了全身。
当大半张脸都被毁掉之后,徐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