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偿献血机制是现代血液供应系统的基础,你知道以前血液供应系统尚未完善,献血主要依赖于家庭成员或有偿献血者。由于缺乏严格的检测和管理,有偿献血常常导致血液传播疾病的风险。”
“在过去泰拉数次人类大型战争中,在大量的死亡推挤而成的血海中,人们发现了血型,并且以此建立了庞大的血液体系。
在早期,血库的贮藏量已经足以让血液成为一大战争武器,能让士兵活下来打仗。
采血诊所提供现金给愿意献出一品脱血液的人,借以因应激增的需求。
血液随时可用,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好处——医生能够施行比以前更大面积的手术,失血不再是手术过程的障碍。这样的发展更带领了整个医学领域往前大步迈进。
此外,这也表示采血中心成了一门大生意。
采血点在各大城市外围的贫民窟里迅速兴起,普遍得就像是今日贫民窟里的支票兑现点和当铺。
各种全国性工会与政府协商血液价格,不久之后,职业捐血人在次大陆各大城市的供血量遽然增加。
当时,血液的供应可救人性命,很少人会为了供应链的道德与否感到困扰。”
“确实,也只有贫民窟能够卖血,不过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些人没办法,还有一些人是被环境所裹挟。”
夏修如同捧哏一般补充了一句。
“……当然。”
艾米丽噎了一口气,略微些气鼓鼓地看了眼无辜眨眼的金发青年,接着继续说道:
“有偿献血当然会被取代,尤其是在贫困地区,可能导致弱势群体出于经济压力而献血,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它可能会导致社会对血液供应系统的不信任,公众可能担心血液的安全性和质量,从而影响整体献血率。”
“总结起来,就是担心它不干净——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夏修则是用更加直截了当的说法。
艾米丽对于金发青年的直接有些不满。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太过赤裸的说出来,会让人觉得难受。
就像是年幼的自己第一次上政治课。
接触到‘国家’那赤裸裸暴力机构的本质,对于其本质描绘的本能抵触。
宏观叙述学波澜壮阔,现实政治学冰冷彻骨。
艾米丽看了眼夏修,而对方则是耸了耸肩,露出无辜的笑容。
她只能心里憋着一口气,继续说道:
“确实,大家都担心不干净。随着输血技术的进步和对血液传播疾病认识的加深,人们逐渐认识到无偿献血的重要性。无偿献血者通常更健康且无高危行为,从而降低了血液传播疾病的风险——一般就像你这样子的献血者,除了报告之外,等会还要体检。当然,体检免费。”
说完之后,艾米丽还特地的停顿了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再发挥那诙谐的口才,她才继续说道:
“让自愿捐赠成为常规。付钱购买任何种类的血液,会被视为胁迫行为,且要处以高额罚款。此外,针对自愿捐赠一事,设立了复杂的制度。人们在血库捐血,签署器官捐赠卡,在死后将身体赠给科学机构,这些全是免费的。
“以金钱交换人体部位者,可能最终会落到坐牢的下场。”
“法律规定得一清二楚,购买人体是错误的行为。”
“在这样子的制度下,有关当局或许能够在它们的记录中追查到一个捐赠者,但捐赠者的资料都是封存起来,不受公众监督的。捐血者的奉献救了手术患者一命,但医院以外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出捐血者的身份。
血液被抹去了捐血者的身份,标记了条码,倒入密封的塑料袋里。”
“患者买的就是血液单位,不是人体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接受血液者不会觉得自己欠了某位捐赠者的人情,而是会笼统地感激血液捐赠体制,尤其是感谢动手术的医生。”
艾米丽的身上露出了某种感动和激动,而夏修则是在听到对方论述法律之时就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致,转而埋头继续写手中的单子。
首先。
在人体生意的利润公平方面,法律有其不足之处。
而且这上面还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第一,个人无法直接买卖,但医生、护士、救护车司机、律师、管理人员等,全都能为自己提供的服务开出市场价格。
就像是患者按照法律上的规定,没有付钱买心脏(不能买卖器官),却肯定支付了心脏移植的费用一般。
医院与医疗机构日趋从器官移植手术中获利,有的甚至将收益分给股东。
供应链里的每一个人都赚到了钱,只有实际的捐赠者一毛钱也没拿到。
在明文禁止购买人体部位后,医院基本上可以免费取得人体部位。
第二,道德困境。
血液的贡献者贡献出去血液,却要面临道德压迫。
是的,作为贡献者有时候是被社会道德所压迫。
也许是道德不总是常在,所以,越来越少的人愿意捐献血。
而这时候,无偿中就会出现另外一种形式的有偿替补。
人们还发现另外一个囧境,他们发现血液并不是流向最有需要的人。
有时候贡献者也会沦落到无血可用的情况。
缺血已经成为现在的常态,面对公共血库无血可用,患者无奈买血、医生难以干预的背后,是公众对无偿献血的误解和献血制度的困境。
机制总是强调人们应当无条件地爱他们的邻人,就像爱自己一样。
他们爱着邻人,却发现邻人之中藏着的不是同等的爱。
有偿的市场有被消灭掉吗?
没有!
『血与肉的欲望若失去理性的引导,便会将人引向堕落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