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不得。
可是世人,有能舍弃美女如云,有能舍弃富贵无忧,有能舍弃象马车乘,有能舍弃宫殿园林。看似通通能舍,可一旦涉及到生命,就没几个人能舍得了。
所以,这世间只有霍山一个人踏入了‘神境’,其他人只能望而生叹,苦思那早已得到的要领而怨天尤人。
“你别跟我扯这些!外面的我被流沙吞噬,还有个化境的楚天行在索命!一句话,帮不帮忙?!”
虽然妖狼用特殊的能力,定住了时间,将李焕仙拉入意识中。可李焕仙也不能永远活在臆想里,他还赶着回北海老婆孩子热炕头呢,哪有功夫研究各国宗教的修行秘法?
“我刚翻了翻你六劫前的记忆,想不想知道楚天行为何要与你死磕不放?”
妖狼化为李焕仙的外形,说话也如李焕仙一般,不着调!
“啪!”
一卷打开的卷轴丢了过来,李焕仙接住后一拉,一道光芒显现而出,形成七彩幕布,展示了一幅血淋淋的动态记忆。
死尸,大量的死尸积堆如山。
他们身着不知哪个朝代的铠甲,战死沙场。尸体已经腐烂,隔着七彩幕布,李焕仙都好似嗅到了恶臭。
“嗵!哒!”
沉闷的跳动之声传来,积堆如山的尸体轰然倒塌。而在尸山血海中,埋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那是一颗腐朽流脓的心脏,没有血色,好似被利刃斩掉了一部分。残缺不全的心,被尸体压在下面,没有与任何一具尸身相连,却依旧在跳动着。
一名青年王侯骑马走入尸山血海,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大步跨上尸山,将那颗腐朽的心脏装入锦盒。
“哗……”
画面一转,来到一处异国王庭。青年王侯被一武将持剑斩杀,继而心满意足的,将那颗破碎的心脏吞入腹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么帮我赶走楚天行,要么就让我去死!”
李焕仙看不明白,将卷轴丢到妖狼脚下,破口大骂了起来。妖狼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砸着嘴解释道:“你于六劫前,灭了楚天行前世的国家。强夺‘真魔心’,化身魔魁,祸乱天下,这就是因。如今发酵六劫,楚天行找你算账,不应该吗?”
“哦,那就是说,你不肯帮忙了?放我出去,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吧!被流沙吞噬,也好过你在这喋喋不休!”
“你看你,我若不想帮你的话,至于把你拉入识海吗?”
妖狼咂了咂嘴,继续丢给李焕仙一卷前世记忆道:“把这个看完。”
“哗……”
光芒一闪,这次没有光幕出现,反而是李焕仙自己被拉入了卷轴当中。
黑暗的牢房通道内,李焕仙夜间视物的能力消散的无影无踪。摸索着墙壁,注视着远处监牢铁栅中摇曳的烛火,李焕仙只能向那里走去。
随着脚步的迈动,监牢内的人影逐渐清晰,是个女人。是一个令李焕仙倍感亏欠的女人,芸娘!
“芸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李焕仙,你怎么了?自从我们在客栈门前分别后,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又老了几分?”
那女人的脸,的确是芸娘,声音也一模一样,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依旧环绕在李焕仙的眉间。
监牢内的芸娘望着李焕仙再次苍老的脸,双手轻抚铁栅门,透过间隙笑着说道:“你认不出我了?呵呵……都说了少喝酒,会让你记性变差的。你还记得我给你喝的汾酒吗?为了不叫你上头,我每次都加了不少水……”
“芸娘……”
李焕仙透过铁栅间隙,轻抚芸娘的面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可此时深陷囹圄的芸娘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现为止。现在我等到你了,你在哪?”
霎时间,监牢的烛火被风吹灭。李焕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在睁开双眼时却发现,他,已经被关在监牢之中。
“你若真的爱我,就该与我一起走……”
芸娘的声音虚弱而又凄凉,好似生命尽头的临终一语。离开只是重蹈覆辙,殉情才是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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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一把匕首掉落在李焕仙脚边,散发着死气,好似是在诱惑李焕仙自裁一般。
“离开你,不是重蹈覆辙。而是解开心结,重启我们的人生。”
李焕仙双手扣住铁栅,喃喃自语。随着心底话的吐露,监牢消散,李换成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记忆宫殿当中。
漠北妖狼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提着一坛汾酒,咂嘴说道:“那霍家丫头的话在理,你是罪犯,亦是判官。你审判了无数人,可要如何审判你自己呢?力量,都是来于自身。我的力量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束缚你施展力量的,从来不是境界,不是身体,而是你的心。你必须自己原谅你自己,因为从没有人真的纠着你不放。”
赤龙也好,李焕仙也罢,他们对于自己,只有厌恶。他们厌恶自己的过去,想要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平淡人生。但事与愿违,他们想要的,却好似永远都得不到。
李焕仙承认自己做的恶,承认自己所伤害的一切。他认罪,他也忏悔,可他不可能原谅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伤害,对无数人的伤害,令李焕仙不敢去承认、去面对自己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