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腰肢佝偻。

一只手握着毛笔笔杆，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

他在眼前宣纸上写下“致良知”三个大字，仔细端详半晌，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上露出一抹满意微笑，随后将粗大的毛笔搁在身旁的笔架上。

伸手敲了敲背，抬起头，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在他身上便显得有些吃力。

甚至是，腰椎在抬起绷紧的时候，还明显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嘶……”

李道玄嘴角微微抽搐，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看上去和一个八九十岁，命不久矣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然而……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在整個百花郡，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当中。

真正站在最顶尖的，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干瘦老头，不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是如此。

就是这样一个跺跺脚，整个百花郡都要颤三颤的老头。

此时正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墙面上悬挂着的挂画双目放空，明显是在发呆。

挂画和老人一样，都已经有些年头。

在黎明的阳光下染上一层暗黄。

上面的人像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还能看到，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身影，和七个年轻男女站在一起。

高大身影微微俯下身子，脸上带着开心笑容，露出满嘴白牙，正伸手将自己的七个弟子一同揽在怀中。时间像是被昏黄的画面定格，阳光洒下，画中的树影仿若还在晃动。

“哎……”

李道玄悠悠一声叹息，再度回想起和师尊学艺，发誓降妖除魔捍卫正道时的日子。

只是，时间残忍无情。

那些畅快淋漓的时光，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的师尊莫名失踪，生死不知。

而剩余的几个师兄师姐，要么是被妖魔杀死，要么是融合妖骸失败坠入魔道，被他亲手镇压。

时至今日，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还在坚持过往的誓言。

然而，长生天的回响正在加剧。

妖魔复苏，世家大族心怀鬼胎，镇魔塔中频频传来异动。就连镇魔司内部也是山头林立，派系复杂。

他大限将至，每一次太阳升起，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衰弱。

可他选择的传人又资历太浅，无法主持大局。

“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条路吗？”李道玄眉头微蹙，融合妖骸可以延寿，但后患无穷。

而且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异变失控。

他的师兄失控，他还能主持大局。可若是他有朝一日也失控堕落，到时候谁还能主持局面。

“砰砰砰！”

传来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李道玄思考。

随后，不等李道玄回答。房门直接被人用力推开，一道白衣冷艳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李道玄都不用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