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老爷不让你赖在宫里头。”
黎昭从混沌中悠悠转醒,入目是刺眼的明黄帷幔,她皱起秀眉,眼前天旋地转,蓦地,迎香那张小圆脸映出眼帘,白胖胖的像只小笼包。
意识渐渐回笼,黎昭迷茫地盯着明黄帐顶,猛地坐起身,身形微微一晃。
这是燕寝......
再看迎香,十三、四的年纪,虎头虎脑,满是青涩,没有半点饱经风霜的沧桑。
黎昭心弦一紧,抬手摸向自己的发髻,还是出嫁前的样式。
她回到了从前还是在梦里?
意识到这点,黎昭扯住迎香的衣袖,“这是哪一年?”
“啊?”迎香一头雾水,以为小姐在装蒜,只为赖在宫里头不走,“小姐,陛下快从宫宴上回来了,咱就别磨蹭了。”
迎香怕极了那个矜冷疏离的皇帝陛下,偏偏小姐喜欢得紧。
黎昭坐着没动,脑子有些乱,不停梳理着,于是又问了一遍今夕何夕。
迎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负气回道:“延斐十一年,十一月廿一冬至。”
延斐十一年冬至,萧承刚满二十岁,而自己刚满十六......黎昭站起身,转身想要铺平龙床,做出没来过的假象,却见明黄的锦衾上,一抹血红格外显眼。
前世的今日,是她初潮的日子,失怙失恃的她,不懂癸水是何物,以为自己得了怪病,吓得哭起鼻子,还非要赖在萧承的燕寝,让他瞧见她哭了。
无非是等着萧承来哄。
依仗着祖父的势力,她出入燕寝如入无人之境,无人敢拦,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今日冬至,萧承与朝臣齐聚宫宴,这会儿还未归。
瞧见血迹,年纪更小的迎香慌了,“小姐,你来癸水了!怎么办,怎么办?”
弄脏龙床可如何是好?
“奴婢会不会丢了小命?”
陛下自是不会惩罚小姐,可陛下那洁癖的性子,会不会拿她做出气筒?
这一世,黎昭还哪会被癸水吓哭,她淡淡然走到连通外间的碧纱橱前,隔着珠帘吩咐道:“取一身采女宫装来。”
燕寝宫女小声应“是”,语气毕恭毕敬。
延斐十一年,屠远侯黎淙兵权在握,麾下十三将率骁勇刚猛,领皇城百万精锐,无论外廷、内廷,除了天子和太后,都得给他们爷孙俩极大的面子。
可黎昭知道,延斐十一年是祖父权力的顶峰,之后急转直下,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麾下十三将率陆续偏倚向萧承。
毕竟萧承才是正统。
黎昭接过宫装,熟门熟路地走进墨水画屏,更换衣裙。
迎香忐忑地凝着床上的血迹,正要狐假虎威,差遣宫女更换被褥,却听殿外传来一道道请安的声音。
“陛下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