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阳彻底破开黎明,当天际边那一缕鱼白染上粲金之色,当天地难得安静下来。
这一座严丝合缝的水渡城,终究是在冰原之上支离破碎,就好像一面光洁的镜子之中,忽然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绚烂之花。
白衣少年冷澈的眸光幽幽扫过水渡城内外,轻轻摇摇头,转身走向浮天舟。
身后,万千蝗妖如雨落人间,黑压压的浪潮笼罩天地,而后压入水渡城。
杀声再起,狼烟滚滚。
黎明而来,破晓而归。
三日破城,是天下能留给孟希言的时间,但不是他所需要的时间。
而今城既已破,那接下来之事,便也无需他再插手。孟希言相信,会有人做得比他更好,也更正确。
白袍少年虚空漫步,缓缓来到浮天舟上。舟头惟有几个执戟蝗妖静静守候,不曾作声,房门紧闭,天色尚早,小姑娘应是还未睡醒。
挥手退去一众守卫,孟希言独坐舟头,大雪剑横于膝前,手指轻叩剑鞘。
一缕灰气爬上眉梢。
“咳咳……”
少年面色骤然苍白起来,天地间没有散开的寒气仿佛无孔不入,在这一刻袭来。
悠然,一缕雪白剑气自剑鞘之中泄出,窜入少年体内,与那有些许躁动的死气相互绞杀起来。
一瞬间,少年面色愈发苍白,死气侵蚀四肢百骸乃至神魂心轮,宽大的白袍之下,少年身躯轻轻颤抖,显然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死气,与万物生机而相悖。
死气侵蚀,是最为霸道的侵吞掠夺,最为纯粹的吞噬,无论神魂还是肉身。其间痛苦,不言而喻。哪怕是意志坚韧如他,早已习惯了死气折磨,当这种痛苦再次来临之时,仍是让人生不如死。
只是,哪怕这样,少年也只是手指按剑的力道重了些,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毕竟是楚天圣子,毕竟是年轻一代修者之中最为顶尖行列人物,毕竟是源法传承者,以自己如今看看王境修为,对抗起来还是太过勉强了些。